行須扯了扯手中的鎖鏈,笑著對我說:“你不一直想找你哥哥嗎?現在他就在這裡。那麼,現在你該怎麼選擇呢?” 我沒有說話,現在的我,已經失去了知覺。不,我能感覺到冷,刺骨的冰冷,從頭冷到腳。 行須像是手中抓著什麼玩物一般,每每扯東一下那條鎖鏈,我哥的臉上就浮現一絲痛苦,就像是受虐依舊的雛獸一般。 見到我哥的樣子,一瞬間我憤怒到了極點,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覺得很想哭,控制不住的那一種。 “何必那麼痛苦呢?”行須笑了笑,對我說:“只要你答應,我立馬能解開他身上的術,讓他徹底恢復神智,甚至可以用秘法幫他奪一具肉身,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嗎?” 奪一具肉身?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字眼之後,我心裡雖然依舊難過,依舊悲傷到不能自拔,但是我的慌亂沒了。 幫我哥奪一具肉身,然後像你一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嗎?不,我沒有權利替我哥決定一切,更沒有權利,讓他活成那副德行。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在虎子和我哥的雙重壓力下,我真的動搖了。 這跟那道“我跟你媽同時掉水裡,你先救誰”的無解選擇題不一樣,那是假設,而這是真實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面對今天的處境,給他墳典,我對不起天下地仙乃至眾生,不給,我救不了虎子跟我哥。就算一死了之都不能,我不明白,我怎麼就陷入這活不明白,也死不起的境地了。 “還說你不是虛偽!”行須突然激動的大叫一聲,狀若瘋癲的咆哮道:“你跟那些滿嘴仁義的垃圾一樣,只會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有設身處地,就勸別人看開一切,你說你們這種人為什麼沒有遭雷劈啊?啊?啊!” 他越問聲越高,連續三個啊字,讓我的心更加動搖了。有那麼一刻,我差一點兒伸手去拽脖子上的吊墜。 可也就是在此時,行須鬆手了,他鬆手的同時,還在我哥的耳邊說了句:“找他償命,你就是被他害死的!” 我哥眼中的怨毒突然凌厲,他口中發出淒厲的慘叫,拼了命般向我衝來,彷彿恨不得將我生生撕碎。 面對他揮舞過來的森然鬼爪,我卻只能躲避。 我哥的怨念太深了,但他的道行很弱。也許我出全力的話,一棒子就能把他打個魂飛魄散,可我下不了手。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虛偽,虛偽到屬於那種所有人最好都離我遠一些,免得我被雷劈的時候,連累了他們。 行須說的沒錯,曾幾何時,我心變硬了。不再像剛出馬的時候,面對一貫教放出來的鬼嬰,我不再下不了手。 我安慰自己,他們這樣生存更痛苦,我把他們打散,是結束他們的痛苦。未來世總有一天,他們能夠重新投胎。 可曾在血萍苦界沉淪三千多年的我,其實知道苦界的情況。那裡除了我以外,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本源,能重新凝聚魂魄,因為剛凝聚出來,就被等在外面的怨鬼當做養分了。 可我刻意不去想這一點,無非就是給自己動起手來,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我憑什麼替他們決定?到了我哥的時候,我為什麼又不能了? 因為我他媽的是個虛偽的小人嗎?! 我不住的躲閃,但身上還是添上了一道道傷痕。我甚至連金剛經都不敢催動,因為我怕至陽之火把我哥的魂魄燒散,他實在是太弱了。 行須已經徹底瘋癲了,他見我始終在躲避,就好像在逗狗的籠子外面,手中抓著賭票的賭徒,眼神激動,口中喋喋不休的叫嚷。 “你不是跟我講佛心嗎?來,證明給我看,到底什麼才是佛心!” “快承認你的虛偽吧!這裡沒有別人,不會傳出去,更沒有人會笑話你!裝了那麼久,就為了別人承認你,不累嗎?” “他只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你心裡根本就不在乎他,甚至你嫉妒過他,怨恨過他,你希望他早死,於是他死了!” “你媽嫁給你爸,怕別人說她這個後媽,所以你小的時候,你媽不敢對你好。給你哥錢不敢給你,你哥闖禍,也都推給你,讓你捱打。把你送到山東,卻把你哥留下了,所以你心裡一直恨他!” 行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