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紹浦道:&ldo;只怪博王心機太深,你看那副胸懷天下的模樣,上上下下打點得多好,愣是讓那些老臣老將爭著幫他說話,皇上便是有心傳位給我們王爺,也會躊躇難決……&rdo;
窗外的阿原已在不覺間的無聲地倚牆坐倒,只覺陣陣涼意從地底傳來,連血液一時也隨之涼了。額上依然有汗,但汗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冷下去。夜風輕輕拂過時,她竟抱著肩,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景辭……病得厲害?甚至活不了多久?
左言希似曾說過,景辭不善加保養,可能活不了幾年。
但景辭當然可以得到最好的醫藥,最好的診治,所以他當然還可以活很久很久,久到跟他心愛的則笙郡主成親,甚至生一堆的孩兒,直到兒孫滿堂……
但端侯重病垂死的訊息,當初幾乎伴著端侯到來的訊息一起出現。後來景辭也承認,借著重病避不見人,是他沒回梁國時便計劃好的,‐‐雖然的確有傷病在身,但怎麼著也到不了垂死的地步。
或許,這回景辭又想以重病來避開梁帝諸子奪位的紛爭?至少,眼下郢王就沒認為景辭在擋他路,否則也該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了。
阿原這般想著,心下終於安妥了些,這才能繼續聽屋中之人交談。
郢王正在說道:&ldo;……想對付楊世厚,只怕不那麼容易。&rdo;
喬立道:&ldo;真要做時,也不過多費一番手腳而已,未必見得比慕鍾或升寧難辦。&rdo;
丁紹浦忙道:&ldo;以屬下看來,上回已經打草驚蛇,暫時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楊世厚領兵在外,兵強馬壯,並非在家靜養的老賀王可比。何況上回嫁禍慕北湮不成,已引起他的警覺。近來他似乎還在追查老賀王和長公主的案子,根本沒打算罷手。&rdo;
喬立不屑道:&ldo;查又如何?慕鍾雖有些根基,但誰又會把這小子放在心上?&rdo;
丁紹浦道:&ldo;喬大人,你別忘了,一則皇上念著老賀王的舊情,會對小賀王格外寬容,二則他已是原府的女婿,原夫人到底是皇上多少年的舊愛,心機又深,那枕邊風吹起來,只怕不輸於令愛,三則楊世厚與老賀王是戰場上刀裡來血裡去結下的生死之交,對慕北湮必定格外照拂。聽聞前兒楊世厚給皇上的奏表上,還在質疑老賀王的死因。這事再不用說,必定是慕北湮傳過去的訊息。&rdo;
郢王嘆道:&ldo;還有,當年楊世厚也是原夫人的裙下之臣。原夫人是個聰明人,看著並不想捲入我和博王的紛爭。可如果她發現我在對付賀王和楊世厚,就難說了!&rdo;
大將楊世厚,老賀王慕鍾,升寧長公主……
驚天陰謀,便在這些人閒談之間輕易透出。
阿原又驚又駭,牙齒不自禁地格格打戰。
她忙穩住心神,待要細聽時,忽覺旁邊黑影一閃,忙屏住呼吸握向破塵劍時,那人已借著花叢掩護稍藏了身形,仔細往這一帶察看。
他雖也蒙著臉,但還是白天的青布衣衫,桃花眼在窗內隱約透出的燈光下晶晶亮亮,隱含焦灼,‐‐正是慕北湮。
她略略抬身,向他揚了揚手。
慕北湮瞧見她,雙目立刻笑得彎彎如月,瞳仁裡都似蘊了柔和的月光。他躡足上前,捱到她身邊坐了,握住她臂膀,低笑道:&ldo;你可真是賊膽包天!我瞧見那個人了!是郢王手下第一高手馮廷諤,兩個你加兩個我都未必打得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