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中學到了許多有關人類的知識。而我多年來致力於研究他們的社會,所瞭解的情況卻遠不及他們對於人類社會的瞭解。如果這些僅僅是他們的弱勢群體,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達到他們的標準,有資格朝見他們的“妻子”們和“父親”們。
這些情況我不能向上彙報,因為不管出於什麼意圖,我顯然違背了法令。可是,沒有人能做到對坡奇尼奧完全隱瞞我們的一切資訊,這項法律本身就愚不可及,達不到它的預期效果。我觸犯了法律,一旦被發現,他們將切斷我們與坡奇尼奧的交流。如果出現那種情況,形勢將比目前的受約束的交流更加惡劣。所以我不得不欺騙,使用種種可笑的騙術,比如把這份筆記儲存在利波的加密個人資料夾中,連我親愛的妻子都不會想到在那裡頭尋找什麼東西。這裡就是我發現的資訊,它極為重要:我們所研究的坡奇尼奧都是單身漢。囿於規定,我無法將這個資訊通告異鄉學者。
——皮波的秘密筆記,見德摩斯梯尼所著
《正直的背叛:盧西塔尼亞外星人類學家》,
刊於《雷克雅未克歷史學報》1990:4:1
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繃得緊緊的。再過一個月就是華倫蒂女兒的預產期。這是個時時噁心、大腹便便、步履蹣跚的過程。每次她要帶一個歷史班的學生出門參加野外研討會時,上述情形必定出現。過去搬行李上船她一個人就能幹,現在卻只得依靠丈夫手下的船員幫忙了。她連從碼頭爬上船都很困難。船長盡最大努力把船泊穩,他做得不錯,不愧是個老手,她頭一次到這兒來時,船上的事兒就是拉烏船長教她的。以她目前的情況,按說不該舉辦野外研討會,但華倫蒂可不是個被迫接受蟄居的人。
這是她舉辦的第五次野外研討會了。第一次就遇上了雅各特。她原本沒想過結婚,特隆海姆只不過是她和她那個漫遊宇宙的弟弟所到的又一個星球罷了。她會在這裡教書、學習,四五個月後拿出另一本內容豐富的歷史著作,以德摩斯梯尼的名字發表,然後逍逍遙遙享受生活,直到安德接到另一次代言請求,動身前往另一個世界。兩人的工作通常銜接得很好:請他代言的都是重要人物,這些人的故事就成了她著作中的核心。兩人只把自己當成巡迴教授,但事實是,他們每到一地,都會使那個世界發生改變,因為所有人類世界都把德摩斯梯尼的著作當成最後的權威。
有一段時間,她以為肯定會有人注意到,德摩斯梯尼的著作總是與她的行蹤同步,由此產生疑心,並最終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但不久她便發現,德摩斯梯尼的身份已經成為一種神話,類似於死者代言人,只不過程度稍遜。人們相信這個名字並不是單獨一個人的代稱,他們認為每一本德摩斯梯尼的著作都出自不同的天才,他們完成創作後再以這個假名發表自己的作品。還有的人相信,電腦自動將作品轉交一個由當代最傑出的歷史學家組成的委員會,再由這個委員會評定,看這部作品配不配得上這個偉大的名字。每年都有數以百計的作品試圖以這個名字發表,但這些並非出自真正的德摩斯梯尼之手的著作都被電腦自動拒絕了。即使這樣,人們還是不肯相信存在華倫蒂這樣一個人。畢竟,作為言論領袖的德摩斯梯尼誕生於蟲族戰爭期間的地球,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了。與現在的德摩斯梯尼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是這樣。華倫蒂想,我不再是從前那個人了。每創作一本書,我都會改變,隨著我寫下一個個世界的歷史,我自己也不斷改變。尤其是在現在這個世界上,我徹底改變了。
她不太喜歡這裡流行的路德主義,對其中激進的加爾文教派尤為厭惡。這些加爾文信徒自以為無所不知,別人問題還沒出口,他已經知道答案了。於是她想出個主意,將一群她親自挑選的研究生帶離雷克雅未克,到夏季群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