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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看了又看,竭力想弄清皮波到底發現了什麼,是影象裡的什麼東西促使他奔向豬仔。他對豬仔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以致招來殺身之禍。她無意間發現了某個秘密,豬仔們為了不洩露這個秘密竟然不惜殺人。可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

她越看這個全息影象就越糊塗,過了一會兒,她什麼都看不出來了。眼前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那是靜靜抽泣中淌下的淚水。她殺了他,因為她發現了豬仔們的大秘密,而她卻連這種念頭都沒起過。如果我根本沒來過這個地方,如果我不曾痴心妄想要當個代言人,說出豬仔們的故事,皮波啊,你就不會死,利波也還會和父親一起幸福地生活,這個地方將仍舊是他們的家。我身上帶著死亡的種子,任何一個地方,只要我停下來,愛上了,這些種子就會生根發芽。我的父母死了,所以別人才能活著;現在我活著,所以別人必須死。

注意到她短短的抽泣聲的是市長。她一下子明白了這個姑娘受到了多大的打擊,心裡有多麼痛苦。波斯基娜讓其他人繼續透過安賽波傳送報告,自己有些粗魯地將娜溫妮阿拽到工作站門外。

“孩子,我真抱歉。”市長說,“我知道你常常到這兒來。我應該猜到的,對你來說他就像父親一樣。可我們卻拿你當旁人看待。我真是太不應該、太不公道了。來,跟我回家——”

“不。”娜溫妮阿說。在外面寒冷的雨夜中,她心裡稍稍輕鬆了些,思維也清晰多了,“不,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在哪兒?”

“我回我的工作站去。”

“出了這種事,可不能讓你一個人待著,再說這麼晚了。”波斯基娜說。

娜溫妮阿受不了別人的陪伴、同情與安撫。是我殺了他,你知道嗎?我不該得到別人的安慰。不管多麼痛苦,我都應當獨自承受,這是我的懺悔、我的賠償,如果有可能,也是我的救贖。除此之外,我用什麼辦法才能洗清手上的血汙?

但她沒有力量抗拒,連爭執的力量都沒有。市長的飄行車在草地上方飛行了十分鐘。

“這是我的家。”市長說,“我沒有跟你年齡差不多的孩子,不過我想你會覺得舒適的。別擔心,不會有人來煩你。但我覺得你不該一個人待著。”

“我想一個人。”娜溫妮阿希望自己的話堅定有力,但聲音卻十分微弱,幾不可聞。

“別這樣。”波斯基娜說,“現在不比平常。”

真想回到平常那樣啊。

波斯基娜的丈夫為她們準備了飯菜,可她沒有胃口。已經很晚了,再過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她由著他們把她弄上床。然後,等屋子裡沒了動靜,她爬起來,穿好衣服,下樓來到市長的家庭終端前。她命令電腦取消仍然浮在外星人類學家工作站裡她的終端上方的全息影象。雖然她無法猜出皮波從那幅影象中發現了什麼,但別的人也許猜得出來。她的良心再也承受不了另一樁死亡事件了。

做完這件事,她離開市長家,穿過殖民地中央,沿著河邊回到自己的屋子——外星生物學家工作站。

屋裡很冷,居住區沒有加熱。她已經很長時間沒在這裡住過了,床單上積了厚厚一層灰。但實驗室很暖和,收拾得很乾淨。這個地方她常常使用,她從來沒有因為和皮波父子的密切接觸耽擱自己的工作。真要那樣就好了。

她做得很徹底。凡是與導致皮波之死的發現相關的東西,每個樣本,每張切片,每份培養液,全部扔掉,清洗乾淨,不留一絲痕跡。她不僅要把這些東西全部毀掉,而且連毀掉的痕跡都不願留下。

然後,她開啟自己的終端。她要抹掉自己在這方面的所有工作記錄,連同父母的記錄——正是他們的工作導致了她現在的發現。全部抹掉,即使它們曾經是她生活的核心,多年來,這些工作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