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前引燃,拜了幾拜,靖安將香火插入了香爐之中。
謝謙之在她的身後默默注視著,這是靖安卻也是他不再熟悉的靖安,那張臉沒有了記憶中的明快飛揚,卻多了沉靜與清愁,那個簡單到一眼就可以看穿所有情緒的女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連他都看不明白的靖安。
“你既是祭拜亡母,我就不打攪了。”他面前的女子,眉眼沉靜,波瀾不驚,彷彿不會因為他而引起任何的情緒波動,波瀾不驚?他已經厭倦了這種無力了,只能遠遠看著她的背影卻根本無法靠近的無力感,只能看著別人護著她,只能聽著她的腳步聲遠去,甚至她會在別人面前或嗔或笑,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弟弟。而面對他卻是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如今的波瀾不驚,這樣的靖安卻真正的讓謝謙之開始心驚。
“啪”她從他身邊走過的那一瞬間,謝謙之忽然伸手緊緊的抓住靖安的手,牢牢的十指相扣,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欺瞞或許會比坦白來得更容易,但那樣的謝謙之,靖安恐怕永遠不會原諒了。
他知道此時的靖安對謝謙之所有的容忍都來自於這場重生,因為重生在一切開始之前,因為此時的謝謙之還什麼都沒有做,所以靖安剋制著不去遷怒。如果知道了眼前的謝謙之就是前生的那個人呢,她愛過也恨過的人又會怎麼樣呢?
“大膽!”在短暫的失神之後,靖安近乎呵斥般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謝謙之卻不動聲色的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即便是握得連骨頭都覺得疼痛,還是想不留一絲餘地的將她握在手心裡。
“謝謙之!”這一聲近乎聲色俱厲,她怒視著他,眼中似有烈火在燃燒。
燈火下,握著她手的男子手心裡的溫度滾燙得像是能把人灼燒,他的臉上甚至帶著些異樣的潮紅,為那張一貫清冷的臉勾勒出一筆罕見的豔色,透著水光的眼眸顯露出淡淡的脆弱。
謝謙之不止覺得自己的手心滾燙,整個人都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燃燒,頭痛欲裂。
“靖安,跟我回去吧。”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卻透著股蠱惑的意味。
那一瞬間,靖安幾乎覺得自己是被窗外的秋雨混淆了視聽,否則怎麼會聽見她再熟悉不過的口氣,每當她鬧脾氣時,他半是無奈半是寵溺的口氣,就是這樣的謝謙之,好像永遠都會無理由包容著她的謝謙之,讓她一步一步越陷越深。
她的手很涼,即便是被他捂了很久,依然很涼。靖安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即便他握得再緊,在這樣的堅持下也不得不鬆開妥協。
“謝公子,你是忘了我說過的話,需要我再提醒一遍嗎?”她眉梢眼角俱是凜冽。
“如果我會陷入對一個卑微庶子的痴迷,那將是我的恥辱!你的話,我記得很清楚。”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明明被折辱到這個份上,卻還是光風霽月的優雅,
“看來我今天需要補上一句,不止是陷入對一個庶子的痴迷會讓我覺得恥辱,哪怕是被你這樣的人戀慕著,我一樣會覺得羞恥呢!所以,謝謙之,無論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先給我收起你那副叫人噁心的做派,也許接下來我會考慮你的籌碼。”
“恥辱?”那背對著她的人冷笑著重複著這個詞,他想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天他說出她最想聽到那句話,她會是怎樣的反應,歡喜,羞澀,嗔怪亦或是其他,卻不曾想過當有一天他真的將一顆真心捧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卻不肯再相信了,她說的是羞恥呢,她說的是噁心呢。
“真的已經把那段感情當做汙點和恥辱了嗎,八年夫妻在你眼裡只剩下羞恥和噁心了嗎?”他猛然抬頭看向她,嘴角彎起的弧度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樣子。
“阿羲,先來招惹我的人是你,現在還想全身而退嗎?”她聽見他喚她,竟然……竟然……
靖安近乎恐懼的向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