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啦,他不是“他”,他沒有“他”身上的惡劣基因。總而言之,她的“熟悉”缺乏理智性。
吸氣、吐氣,她用拉梅茲呼吸法緩和自己的情緒,再用一百個理由說服自己,結婚是最佳決定。
沒錯啊,她一定要在年底前結婚的嘛,除了他,她相信自己再碰不到第二個帥男人,而且,還是她手相中指定的“高瘦音樂家”,他根本是為她量身訂作的人物,若不是艾情夫人來相挺,她恐怕會錯失機會。
不用猶豫,嫁了嫁了,一嫁萬事了,她的人生、她的未來,再不會走入錯誤歧途。
用力在結婚證書上籤下“朱洙”兩個字,筆劃不多,卻讓她簽到渾身虛脫。
“你寫字很漂亮。”
點點頭,他對她讚許。
就說吧,他不會認錯人,從見到她的第一秒鐘起,他就確定,她是他想了十幾年的小女人,那個老被他逼到角落垂淚的小女生。
“輪到你了。”她把筆遞給他。
“嗯。仔細看哦,這是你老公的名字。”
接過筆,他喜歡凌遲處死的感覺,緩緩的,東一筆、西一劃,他寫下自己的名字。
當“喬”字出現在結婚證書上時,朱洙猛倒抽氣。她睨他一眼,滿面驚恐:他則回給她燦爛笑顏。
“不……不……”
“是的。”
他點頭,然後俐落地簽下“豐”字。
看著四劃落成……完了、毀了,她的人生……斷頭了。朱洙開始尖叫。
現在,一千個理由都說服不了她,結婚是正確。
暈眩來襲,淚流不已。不要啦,她不要嫁給喬豐,他是惡魔、他是閻王爺,他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男生。
“阿朱愛喬豐。”輕輕地,他在她耳畔輕語。
相對於朱洙的震驚,喬豐的安適自得格外刺目。
手橫胸,斜倚在門框邊,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幾近瘋狂的女人。
她緊握拳頭尖叫,她嘴裡咿咿嗚嗚說著沒人聽懂的話,她來回跺腳,淚水滴到腮邊,她越狂亂他越得意。
沒辦法,他就是好喜歡抓狂的朱洙,她抓狂的時候會抓頭髮,把自己變成蛇蠍女;她會變成超級瑪莉,原地彈跳不已。最猛的是,如果旁邊有一瓶水,她還會拿水從自己頭上直接澆下去,試圖冷卻自己。
你都不知道,她臉龐溼溼時有多美麗,圓圓的小水珠掛在她長得不象話的睫毛上,串串點點,和她的人一樣剔透晶瑩。
當然,喬豐最喜歡的部分是——她指著他的臉大叫變態,變態兩個字從她的嗓間發出來,簡直是說不清的風情。
沒錯,他就是小學整整欺負她兩年的喬豐,是她一輩子忘不掉的夢魘,更是她“熟悉感”的源頭。
“喬豐、阿朱結連理,金庸筆下的天龍八部真人上演。”他笑著說出舊時話。
“不要喊我阿朱,不要說我們認識,我一輩子都不要和你有任何牽扯,我寧可嫁給東非原人也不願意嫁給你,救命、救命,月老你睜眼看看清楚,我是您最疼愛的善男信女啊!”她的心臟強烈無力。
那些黑板上用愛心圈起喬豐和阿朱的恐怖日子重回,她想哭,真的好想。
“阿朱,你的易容術還在嗎?”
他湊近她眼前輕問,熱熱的氣息噴上她鼻尖,書她一身雞皮疙瘩淹到肚臍邊。
“我沒有易容術。”
她一面說一面抖,兩條腿抖得比冬風裡的落葉更辛苦。
她沒忘記他是怎麼用毛筆替午睡中的自己“易容”;沒忘記他如何弄髒她的衣裙,說服她換上草裙舞的道具服,然後大開教室門,歡迎全班同學自由參觀,更沒忘記他如何在她的裙角剪出破洞,讓她受盡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