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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頁

燈火遠行。

送行的人仰著臉,在凌亂的風中,一直目送它離開。

直到遙遠的蒼穹只剩下一點火星,黎晚才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潮生微愣,才說:「我送你回去。」

黎晚走到駕駛室要開車門,聞言頓了頓:「大哥,我有車,我送你。」

潮生也開啟車門:「對,你開車先回家,然後我從你家坐地鐵走。」

「你神經啊?」黎晚坐進車裡,看著正系安全帶的潮生說,「繞這麼一大圈幹嘛?」

潮生說:「走吧。」

黎晚半天沒擰車鑰匙,想了想問:「你擔心我?」

潮生一本正經看她:「這是你拿證之後第一次開車吧?」

「所以呢?」

「要是萬一出什麼事,我沒法給你爸媽交代,也沒法給印子交代。」

黎晚頓了頓,沒說什麼,從儲物盒裡,拿了一根中華出來,咬在嘴上,點上了火。

潮生擰眉:「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

「抽菸還用學?」黎晚嗤了一笑。

「……」

潮生沒來得及說什麼,李微印打電話過來。

「餵老公。」黎晚驅動車子。

李微印那邊頓了一下,問:「你和誰在一起呢?」

「江潮生。」黎晚說,「你想和他說話嗎?」

潮生先打招呼:「印子。」

李微印笑:「潮生,上次我給你發訊息,兩天了你還沒回我,敢情和黎晚在一起玩呢?」

李微印這話說的坦蕩,沒有責怪或吃醋的意思。

但是潮生經過唐未那件事之後,難免多想,就說:「我和黎晚碰巧遇到的。」

黎晚一怔,聽出他是怕李微印誤會,就乾脆扯開話題:「緒哥呢?」

李微印說:「他下午有課。」

「……」

後面就是閒聊了。

打了一路的電話,黎晚抽了三根煙,潮生坐在副駕駛沒玩手機,一直幫黎晚盯著路。

後來到了芳汀,黎晚開車進去,潮生在門口下車,沒有往裡去。

這一年是二〇一六年。

大家都有自己的愛人,唯有他是單著的。

他往地鐵站走,回想這兩年的一切。

感覺發生了很多,但又好像什麼也發生。

可能是因為,大家的生活都有變化,而唯有他一成不變吧。

他對溫瀾的感情不再像發高燒一般強烈,卻又始終放不下,就像拖著好不了的咳。

沒有新的人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他也不願意接納新的人走進他的生命裡,像不肯吃藥一樣,所以他的咳總是好不了。

心裡裝著人的孤獨,和心裡沒有人的孤獨是完全不一樣的。

前者是城春草木深,繁鬧卻無人問津的寂寥,後者是寂寞沙洲冷,毫無生機與人煙的荒蕪。

他不喜歡孤獨的滋味,卻深愛著孤獨。

或許這就是他註定要孑然一人的原因。

潮生獨身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大三開學。

然後他在大三那年的十月份,過完十一小長假之後,真的和黎晚的舍友戀愛了。

而這時候,恰逢溫瀾和唐未的第一次複合。

溫瀾和唐未在這一年的四月分手。

戀愛談得時間長了,總會有倦怠期。

很多小說和電影不會講到這一點,大多數愛情作品,都把故事集中在戀愛之前的曖昧期,和剛戀愛時的激情期,因為那段時光是一段感情最好的時候。

可是現實生活裡,日子還得過,隨著時間推移,兩個人之間越來越多的問題都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