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都怪我,倘若那夜沒帶你去摘星樓赴宴,也不會生出這麼多的事端……”她主動伸手握住淡心的一雙柔荑,安撫地道:“淡心,咱們名義上雖是主僕,但你知道我從沒將你看成是下人。我私心裡是不願你入宮,帝心莫測,天授帝喜怒無常,我擔心……”
“您擔心奴婢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淡心爽利地接下話茬,臉色也開始變得抑鬱:“其實奴婢膽子很小,真要說起進宮,奴婢心裡害怕得緊,也捨不得您和太夫人,還有知言軒的上上下下。”
“我又何嘗捨得你……”出岫亦是黯然,沉吟片刻再道:“此事我已同母親商量過,絕不勉強你半分。倘若你不想進宮做那勞什子女官,我明日就去誠王府向天授帝回話。”
“夫人……”淡心大為動容,眼眶已開始隱隱泛紅:“您要如何向天授帝回話?您難道要為了小小一個奴婢忤逆他麼?這不值得……”
“怎會不值得?”出岫緊了緊握著淡心的手:“猶記得從前在追虹苑時,我口不能言,還受茶茶的欺負,都是你出面替我打抱不平,甚至還為此責難沈予;後來到了雲府,你也處處幫襯我,不讓我這個啞女受氣;侯爺去世之後,你待我如何更不用說……”
話到此處,出岫已是不勝唏噓:“淡心,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那夜在摘星樓上,你替沈予出頭,替我擋下剛出爐的藥汁,這些我都記得。也正因如此,我不願讓你進宮受罪……況且天授帝沒將話說死,或許此事還有迴轉的餘地。”
“護主本就是奴婢的本分。”此時淡心的語調已開始哽咽:“奴婢哪裡值得您這樣誇獎。奴婢這毛手毛腳的性子,又是口無遮攔的人,平日裡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給您添了多少麻煩。從前侯爺不計較,您也一再寬容,如今還要為了奴婢冒險去和皇帝計較……”
說著說著,淡心的淚水已簌簌而落,一顆顆純淨剔透,一如她的人、她的心,不染絲毫塵埃:“您待奴婢這麼好……奴婢更捨不得離開您了!”
“別說傻話。”出岫頗為安慰地笑了笑。轉眼間,她認識淡心也已七年光景,當年那個十六七歲的嬌俏少女仍舊伶俐可人,只是蹉跎了歲月,耽誤了終身。
每每想到此處,出岫都難掩自責:“說到底,此事全怪我,是我耽擱了你的終身大事……倘若你早早嫁人,也不會被天授帝選入宮了……我唯一的遺憾,是你和竹影……”
“夫人您說什麼呢!”淡心聞言亟亟打斷,眼淚落得更兇:奴婢我當時年紀輕不懂事,依賴竹影喜歡竹影,可都過去了。如今回過頭再去想想,其實當年也沒那麼喜歡……他和竹揚很般配。”
“那雲逢呢?”出岫連忙再問。
“雲逢……”淡心怔愣一瞬,不自覺地垂眸,語調也低緩了幾分:“雲管家是個好人,人也老實前程也好……奴婢是很想喜歡他,可就是下不了這個決心。”
還是不夠喜歡罷,故此才不想草率答應這樁婚事,一拖便拖了三個月。並非計較他是個鰥夫,也不是介意他心裡另有她人,但就是……缺少那一分一毫的決心。
總歸已經是老姑娘了,便也越發不願將就自己。
“淡心,倘若你當真不願進宮……其實是有個法子。”出岫再次開口,打斷了淡心的思緒。
“什麼法子?”
“立刻嫁人。”出岫言簡意賅。
立刻?”淡心挑眉,立刻問道:“您該不會是想讓奴婢和雲管家……”
出岫點頭:“記得我初來雲府沒幾日,便碰上雲逢迷路,當時他就說他認得你,他叔叔雲忠在世時也很看中你。滿打滿算,你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昨夜天授帝問起你的婚事時,我還拿雲逢當了託辭。只要你嫁人,哪怕是假成親,便不符合入宮做女官的規定,天授帝也會絕了這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