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
「說好了。」她伸出手指和她拉鉤。
「恩人,你再親親我。」琴姬眼皮睏倦強撐著打起精神搖晃對方發顫的手臂,冷不防被抱緊,雙臂纏在腰肢的力道失控,纏得她生疼,吃疼之下,那股如山而來的睏倦有了片刻緩和,眼前稍有兩分清明,就被人吻得昏天暗地。
「舟舟,別走,不要走……」
琴姬很想回她,到頭來腦子越來越沉,癱軟在晝景懷裡。
天命壓彎了她的脊樑,她意識昏昏,嘴裡唸叨著年少時光,即便她二十幾歲的年紀正是明艷動人的好時候,但人之將死,總喜歡念舊。
「我很早的時候就暗慕你,你是天地間明亮絢爛的顏色,見過了你,世人皆成暗灰色,你照亮我的心,撩撥我的心,慶幸的是我暗慕你的時候你恰好為我而來,這一生雖短,但也無憾。
我在最無知的年歲遇見你,又在最光鮮美好的時節離開,恩人,你可以怪我,但我愛你,生生世世不變的仰慕渴求。道是情道,你做好被我賴定的打算罷……」
「舟舟,舟舟……」
「喊我十四,除了是舟舟,我還是你的十四,是你在夢裡拯救了的無家可歸的小可憐……」
「十四。」
一向能說會道油嘴滑舌的人到了此時仿若失去討人歡心的能力,她喃喃低語:「十四。」
琴姬最後看她一眼,前世作為寧憐舟的記憶洶湧而至,到了生命的盡頭,屬於寧憐舟的全部情感噴薄洋溢在水色的杏眸,前世今生的愛戀情愫彼此交纏,暈出驚人的柔光。
勉強抬起手撫弄那雪白的長發,一聲喟嘆:「阿景啊……」
我的小色狐狸。
「阿孃!阿孃——」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余光中穿著火紅衣衫的少女朝她跌跌撞撞跑來,琴姬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她捨命為恩人生下的骨肉。
「阿孃……阿孃不要!!」
肉身化作聖潔水霧裹著魂魄進入輪迴,晝星灼雙目赤紅,膝蓋發軟跪倒在地:「阿孃……」
「身軀死後不入黃土,代表情道小成,水玉不愧是萬年難尋的天生道種。這一世擇道、入道,再到修行有成,才幾年光景。」身側的狼妖輕扯風傾衣袖,風傾頓了頓不再言語。
來遲一步的晝星棠遠遠聽著震耳的哭聲,腿腳發軟連滾帶爬地下了轎,活了幾十載從沒今天這樣狼狽。
「阿、阿孃呢?」
晝星灼哭得兇,喉嚨打了個哭嗝,小臉掛著兩行淚:「阿孃、阿孃入輪迴了……」
晝星棠登時面上僅存的一抹血色都消失殆盡,喉嚨發癢,噴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阿姐?阿姐?」
耳邊哭聲不絕,亂糟糟的。晝景手臂發僵,仍保持攬人入懷的姿勢,睫毛輕眨,眼眶暈不出一滴淚。
她顧自發呆,眼裡沒有暈倒的星棠,沒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星灼,沒有特意趕來送好友的風傾,她的眼裡空無一物,昔日被她納入眼目的山河景象盡成空。
定情信物一下成了無主之物掉落在地,她呆呆撿起,細心擦拭上面的灰塵。
「阿爹……阿爹!」晝星灼哭著去抱給了她本源的女人,冷不防被一道冷寒的眸光釘在原地,她滿心惶恐:「阿爹?」
「別喊我阿爹……」晝景搖搖頭,起身倒退兩步不想認這長成少女身量的女兒。
她錯了。
她大錯特錯!
她不該要孩子的,不該要舟舟承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