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說是慘勝如敗。
葉飛已經被人帶回來,我也被裴元灝一路半扶半抱著走過去,好幾次都踩到了滿是血水的窪地裡,鞋襪和衣角幾乎都被浸透,血腥的味道一直蔓延到了我的身上。
而那些屍體,他們花了很長的時間,都沒有清理完。
臨時搭建了幾個簡單的帳篷,什麼東西都沒有,只用一些殘破的衣裳在地上堆積起來,裴元灝扶著我走進去之後,很快就有些支撐不住了,鐵面王過來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你倒忍得住。”
裴元灝沒有說話。
而那些護衛,在他面前跪了一地,直說“罪該萬死”。
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淡淡揮手讓他們都退下,這些人才哆哆嗦嗦的從帳篷宮裡退了出去,後來,好不容易找來了一個大夫,看到他的傷,也給嚇得魂飛魄散,反倒是裴元灝自己出聲“安慰”,道:“不必害怕,給朕把傷口處理了就好。”
那大夫連連磕頭,然後才敢動手。
我聽見他的衣裳被剪開,也聽見那大夫看到傷處,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哆哆嗦嗦的說道:“皇上,皇上這傷微臣罪該萬死,若不用麻沸散,皇上恐怕,可是,微臣的藥包已經被”
他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還是聽懂了。
裴元灝的傷,雖然他自己說沒事,但一定很嚴重,若不用麻沸散就直接處理傷口,只怕他會支撐不下去。
但是,大夫的傷藥恐怕在之前的混亂中遺失了,這樣一來,他就不敢動手了。
畢竟,若是處理傷口的時候把皇帝給處理個三長兩短,誰擔得起這樣的責?
裴元灝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讓你動手就動手!”
那大夫一聽,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皇上,微臣實在不敢啊!”
裴元灝的呼吸都沉重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道:“你動手吧,不管出了什麼事,朕都赦你無罪。”
“可”
“朕有自己的‘麻沸散’。”
說完,他抬起頭來對著我道:“輕盈。”
我說道:“嗯?”
“把手給朕。”
“……”
我遲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慢慢的伸出手去。
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然後,轉頭對那大夫說道:“你可以動手了。”
“……”
“……”
帳篷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我微微蹙起眉頭,大概也明白他的意思,而不知道那大夫的臉上又有些什麼樣的表情,就聽見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裴元灝的面前,輕聲說道:“皇上請恕罪。”
接下來,我聽見了他的衣裳被徹底的剪開,立刻,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這種味道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充斥著我的鼻子,但這個時候卻格外的刺鼻,我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而裴元灝卻轉過頭來輕聲對我說道:“你不要動。”
這樣被他抓住手腕,我就算想動,也動不了。
過了一會兒,有人從外面弄來了一盆熱水,那大夫清洗了傷口。
我自己也受過傷,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是最痛苦的時候,尤其剛剛一路的摸爬滾打,他的傷處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泥沙血汙進去,清洗的過程就變得漫長而痛苦,好幾次,我都聽到他沉重的鼻息時斷時續,好像痛得連呼吸都無法繼續了。
而他的那隻手,一直緊握著我的手腕。
我當然明白他讓我伸手的意思,人在痛苦的時候是需要一點支撐,甚至一點發洩的。
可是,他只是握著我的手腕,微微的用力,讓我感到有一點痛,當他更痛的時候,他的手反倒不再用力,只是不停的顫抖,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