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強於格拉西尼和加利,他們彷彿就是小學生。可是你卻像印刷廠的徒工一樣,替他們校改清樣。”
“首先我並沒把我的全部時間用於校改清樣,此外我覺得你誇大了我的智力。我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麼精明。”
“我並不認為你有什麼精明之處,”他平靜地回答,“但是我確實認為你的智力是健全而又可靠的,這一點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在委員會召開的那些沉悶的會議上,總是你指出每個人邏輯上的缺陷。”
“你這樣說對別人就不公平了。比方說馬爾蒂尼吧,他的邏輯能力就很強。法布里齊和萊嘉的才能也是毋庸置疑的。還有格拉西尼,對義大利經濟統計數字的瞭解,他也許比這個國家任何一位官員都要全面。”
“呃,這並不說明什麼。我們還是不去談論他們及其才能吧。鑑於你擁有這樣的天賦,你可以做些更加重要的工作,擔任一個比目前更加重要的職務。”
“我對我的處境感到十分滿意。我所做的工作也許沒有多大的價值,但是我們都是盡力而為。”
“波拉夫人,你我已經非常熟悉了,現在不必玩弄這套恭維和謙遜的把戲。坦率地告訴我,你承認你費力所做的工作,能力比你低的人也能做嗎?”
“既然你逼我回答——對,在某種程度上是吧。”
“那麼為什麼你還要繼續下去呢?”
沒有回答。
“為什麼你還要繼續下去呢?”
“因為——我無能為力。”
“為什麼?”
她帶著責備的神情抬頭望著他。“這麼逼我也太不客氣了——這不公平。”
“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麼。”
“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那麼——因為我的生活已經支離破碎,我現在沒有精力開始從事真正的工作。我大概只配當個革命的老黃牛,為黨打點雜。至少我是誠心誠意的,而且必須有人來做這事。”
“當然必須有人來做這事,但是不能老是讓同一人來做。”
“大概我適合吧。”
他眯著眼睛望著她,神情令人費解。她很快也抬起頭來。
“我們又回到了老話題,本來是要談正事的。告訴你,所有這些工作我也做過,我敢說一點用也沒有。現在我永遠都不會再做這些事情。但是也許我能幫你構思你的計劃。你有什麼打算?”
“你開始對我說我做什麼都沒有用,然後又問我想做什麼。我的計劃要求在付諸行動時你要幫助我,而不僅是在構思的時候。”
“讓我聽聽,然後我們再來討論。”
“先告訴我有關威尼斯的起義,你都聽到了什麼。”
“自從大赦以後,我就聽到了起義的計劃和聖信會的陰謀。恐怕我對這兩件事都表示懷疑。”
“大多數情況下,我也是表示懷疑。但是我所說的是為了反抗奧地利人,全省真的是在認真地進行起義的準備工作。教皇領地——特別是在四大教省裡——有許多年輕人暗自準備越過邊境,以志願兵的身份加入這次起義。我從我在羅馬尼阿的朋友那裡聽說——”
“告訴我,”她打斷了他的話,“你十分肯定你的那些朋友可靠嗎?”
“十分肯定。我本人就認識他們,而且還同他們共過事。”
“這就是說他們是你所屬的那個‘團體’的成員了?請原諒我的懷疑,但是對來自秘密團體的情報,我總是有點懷疑其準確性。在我看來——”
“誰告訴你我屬於一個‘團體’?”他厲聲地打斷了她的話。
“沒有人告訴過我,我猜的。”
“啊!”他靠在椅背上,皺著眉頭望著她。“你總是猜測人家的私事嗎?”他在片刻之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