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俞州後,雖然還住在一個庭院,卻算是分了家。白公館的傭人都叫白老太太為老太太,她們妯娌都晉級為太太。
原本老太太讓傭人稱畫樓為夫人,畫樓拒絕了。她當時笑著說,叫她夫人的多了去,她不爭這些,只想在爹孃面前跟二弟妹一樣。
說話的時候有些撒嬌,白老太太便笑著攬了她,不再堅持。夫人或太太,不過都是稱呼不同罷了。
“賀太太?”畫樓微訝,她不記得家裡有哪戶熟人姓賀,而且笑得這般爽朗大聲,應該是跟白家交情頗深的。
“還有盧老太太,盧大太太、盧二太太陪著。”女傭也不太認識賀太太,只是二太太這樣吩咐,她們便這樣稱呼。
畫樓不禁抿唇笑,盧薇兒孃家姓盧,難不成是賀望書和盧薇兒回了俞州?
進了法式小樓右側的船廳走廊,擺滿了各色盆栽花卉,織錦點翠,將走廊裝飾得錦繡富麗;走廊外種了冬青,碧綠蔥鬱,不遠處的葡萄架旁,兩株弱柳迎風款擺,婀娜多姿。
待進了船廳,便聽到更多笑聲。繞過一座煙雨江南飛鳥香荷的雪鏤紗屏風,滿屋子珠圍翠繞。穿著紫色香雲蜀繡繡纏枝花紋旗袍的女子,齊耳短髮早已綰起,堆作雲髻,帶了珍珠篦釵。
她站起身,正在把自己帶來過的禮物給白二太太瞧,笑容明豔嫵媚,斂了短髮時的俏麗幹練。不知是雲髻還是紫色旗袍,畫樓覺得今日的她異常成熟,媚而不妖。
“薇兒?”畫樓喊她。
盧薇兒才看到畫樓,忙不迭繞過人群,攙扶了她的胳膊:“夫人,您如今可是身懷六甲,千萬小心。”
畫樓揚手欲打她,責怪她連自己都打趣。
盧薇兒便呵呵笑起來,忙甜甜叫了大嫂,又笑道:“我們昨日才到俞州的。大哥回去說,霖城可能動亂。原本這些年就匪患猖獗,生意越發難做。就算沒有這件事,我們家也準備南遷。如今正好,闔家南下。”
她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輕盈聲音似柔媚春光,灑滿了斗室,眾人皆笑起來。
盧家也要落戶俞州了。
這次來的,肯定是盧薇兒幾個哥哥,先來打頭陣,置辦房產。畫樓忍不住偷笑,俞州的房子又要漲價了。
畫樓跟盧老太太和盧家兩位太太見面客套幾句,坐在白老太太身邊,才打趣賀盧薇兒:“你們家?你如今還姓盧嗎?咦,望書呢?”
盧老太太等人都笑起來,賀盧薇兒滿面紅霞,咬唇嬌嗔,說畫樓言語刻薄。
白二太太也笑,道:“嗣立陪著賀先生在後面花廳喝茶。薇兒出嫁的時候我們都見過賀先生,風度儒雅,儀表堂堂,謙謙有禮,盧伯母得此佳婿,真是好福氣!”
盧老太太臉上笑容漸濃,謙虛了幾句,便感謝畫樓:“畫樓侄兒媳婦幫薇兒尋的這門親事,我還沒有好好謝你。”
“盧伯母客氣了。”畫樓瞥了賀盧薇兒一眼,才道,“我擔不起的,薇兒的婚事我可沒有幫忙,是他們有緣,兩情相悅。”
賀盧薇兒更是尷尬,尋了話題把這件事岔過去。
說了會兒話,暮野四合,天色暗淡下來,便亮了電燈。昏黃光線把庭院照得幽靜深邃,碧樹繁花蒙了飄渺薄紗。
到了晚飯的時間,大家紛紛起身去了餐廳。因為人太多,分了兩桌,索性跟前朝規矩一樣,男女分開坐。
畫樓便趁機把自己最近胃口不太正常,也不嘔吐的情況告訴了白老太太。老太太聽了大笑,攬了她的肩膀道:“這孩子,真是什麼都不懂!不害喜多好啊,人也不難受,這是福氣,你倒是巴巴憂心起來。”
一桌子女眷都望著畫樓笑。
正熱鬧著,傭人進來說督軍來了。
畫樓微微蹙眉,便見一身戎裝的白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