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恩和幾個嬤嬤一晚上都沒回去,現在就在外頭等著訊息。徐循自己叉著腿躺在產床上,伸著手給太醫扶脈,心裡別提多不耐煩了:都這個時候了,扶脈能扶出什麼用來?也就是聊勝於無的心理安慰罷了!
畢竟男女有別,太醫那也不能去看徐循的產門啊,這都是產婆的活計。現在也只能絞盡腦汁地在那猜測了,“孩子應該是沒事,臨近產期已經不會再掙扎了,頭已經下到產道里去了。再等一會兒應該就會開始大痛縮宮,真正分娩。”
好的吧,現在除了等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徐循在床上輾轉了一下,劉太醫、周太醫便縮回手,行過禮退出了屋子——妃嬪分娩的時候,太醫頂多也就做個場外指導,肯定不能在屋子裡待著。
才出了屋子,兩位太醫的臉色就變了,彼此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都是點了點頭:雖說之前有過什麼齟齬,但現在都是莊妃的主治醫生,那就得互相幫扶著度過難關。不然,若是莊妃出了什麼不對,他們兩人也不可能撇開對方獨善其身不是?
“破水沒宮縮,得開催產湯了吧。”劉太醫便壓低了聲音,和周太醫商量。
“得開。”周太醫絲毫猶豫也沒有,他抬頭望了望月色,“再過半個時辰,乾清宮那兒就要起身了。這就派人去報個信吧,陛下一起身就能收到訊息了。”
雖然晚上宮門要下鎖,但今晚情況特殊,永安宮的人肯定都能直接出入的。兩個太醫拉了皇帝留在這兒鎮場的金英一商量,立刻就派小黃門去送信了。
這天不巧還是常朝,大臣們是三更天就得起,皇帝好點,四更天起來準備就行了。眼下差不多再一會兒皇帝也就能起來了,按兩個太醫的意料,應該會先過來看看,再趕到前面去上朝。——可小黃門才走了沒多久,兩人還在這打腹稿呢,那邊一行人行色匆匆就進了院子。皇帝只帶了兩個從人,排場比女官還小,要不是劉太醫和周太醫都算是面見過天顏的,只怕都根本認不出他來。
“現在是怎麼樣!”皇帝披了一身玄色氅衣,在樓閣陰影中站著,根本都看不清臉色,但僅僅是語氣也足夠暗示他的心情了。
兩個太醫立刻都跪到了地上,劉太醫斟酌著道,“產育一事,變數最多,緩急間必須有個能做主的人在永安宮坐鎮……”
這意思就是不大樂觀,你皇帝本人不能在最好也把太后叫來,反正皇室家庭的老大必須在這裡做主,不然就有可能耽誤了孕情。
皇帝都踉蹌了一下,還好挨著柱子,這才沒有栽倒。“什麼意思……你們明說!”
兩個太醫沒有辦法啊,只好明說了。“現在宮縮太遲了,若是破水後兩個時辰還未宮縮,胞中水少,胎兒出不來的話,有可能窒息而死,又或是直接就變成傻子了……”
“那就吃催產藥——有沒有什麼藥能促進宮縮?”皇帝自然很會抓重點。
“這……有是有,但也未必都能言有效。”周太醫有點破罐子破摔了,沒劉太醫那麼愛惜羽毛,索性就說穿了。“若是宮縮遲遲不至,吃藥也是無用的話,怕是隻能推宮助產,但那樣手法野蠻,對產婦身子損傷很大……甚至還有可能……”
難怪要皇帝或者太后來做主,這是徐莊妃,不是宮女子,皇家子嗣和她本人的健康、安全誰更重要,兩個太醫甚至是她身邊的嬤嬤,根本都無法下這個判斷的,非得皇帝或者是太后做主才行。
皇帝一下就沉默了下來,許久都沒說話。兩個太醫跪在他身側,大氣也不敢喘的,哪怕冰冷的石階,讓他們彷彿是跪在了冰做的刀子上,可兩人也都只是默默地忍受著這一陣疼痛。
“孩子……”過了好久,皇帝終於開腔了,他的聲音極為低沉。“孩子是男是女,摸得出來嗎?”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惶恐的沉默:除非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