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蘭香緩緩的搖了搖頭,回首朝王子進悽然道:“我回不去了!”
“為什麼?”王子進聽了心下一涼,“不是沒有什麼一字箴言嗎?為什麼不能回去?”
蘭香卻望了望緋綃與王子進二人,眼波流轉,悽苦的笑了一下:“誰說沒有?我已經知道了!”
王子進聽了急忙望向緋綃,卻見他也是一臉的茫然,估計也是不得要領。
“多謝二位了!”蘭香像初次相見一般朝他們做了一個萬福,“可惜蘭香無以為報!”
“那一字箴言是什麼?”王子進急忙問道:“為什麼你不能和我們回去?”
哪知蘭香卻並不回答,只是望著那乾枯的河床,面帶安然之色,“我這個人,多麼的可笑,是做為神的祭品死的,卻又要神來指引我解脫的道路!”說是可笑,言語中卻有無限淒涼。
說罷,走到王子進面前,用手摸著容兒的小臉道:“容兒,容兒,你日後可會記得姐姐?日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像姐姐這般薄命!”
王子進聽了,鼻中一酸,知道她這是在向他們道別了。
“王公子!”蘭香說著望向王子進,“你是個好人,我多麼想像你說的一樣,瀟灑的生活啊?可是你瞧,我這個沒有用的鬼!”說罷兩行清淚流了出來,“連瀟灑一些的事都做不了!”
“你,你不要再說了!”王子進嗚咽著回答,不知該怎麼寬慰她。
只見蘭香的一雙明亮的眼睛,滿蘊著淚水,在夜色中閃著動人的光芒,“王公子,蘭香最後求你一件事,你可答應?”
王子進聽了狠狠的點了一下頭。
“這孩子是江寧織造家的孩子,我以後不能再送她回去了,還望王公子代勞!”
“你放心吧!”王子進只覺得臉上淚水橫流,啼不成聲。
“那我就放心啦!”蘭香說著朝兩人笑了一下,身子一歪,那紅色的喜服像是一朵謝了的花,在黑暗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隱沒在那乾涸的河床中。
“蘭香,蘭香!”王子進急忙跑過去看,只見河床中黑黑的一片,俱是泥沙,哪裡有人的影子。
“她這是怎麼了?”王子進急忙回頭問緋綃。
還沒有得到答案,就覺得一股冰涼潮溼之意從河床裡傳了上來,似乎是一團水汽,那水汽漸漸的擴大,王子進只覺得一下從煉獄中掉入溼涼的水霧裡,極為舒服受用。
“她這是在捨身求雨!”緋綃緩緩道,望著那深深的河床,心中有無限感慨。
果然,過了能有半個時辰,天空中開始下起了綿綿的細雨,那雨如絹似紗,又像女人溫柔的手。
王子進揹負著容兒和緋綃走在回去的路上,那雨水細細的如霧一般圍在兩人的周圍,像是誰?細細的眉眼?淺淺的笑?
在夜色迷茫,細雨如絲的時候,王子進背後的容兒在這炎熱的地方待的久了,突然得了涼爽,竟然在黑夜中發出“咯咯”的笑聲,那是歡快而愉悅的笑聲,與一般孩子無異。
王子進聽了這銅鈴般的孩子笑聲,突然覺得眼中溼潤了。
那落日中,那荒草旁,那曾經著了紅色的嫁衣,坐在荒草中等他的少女哪裡去了?
還是那只是一個久遠的海市蜃樓,從此只能存在於他的腦海中?
沅州那場及時好雨足足下了一個月才停,不知解救了多少生命,王子進和緋綃乘船而下,把容兒送回了家。
那容兒與一般孩子無異,笑起來還有甜甜的連個酒窩,經常牢牢的拽著緋綃黑色的長髮不放手,藕一般的手臂上會透出嫩粉的顏色,與先前那陰沉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在回來的路上,兩人租了一條帶著涼棚的船,賞著湖光山色,品著陳年美酒,要多愜意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