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後,貴和在旁侍立,小笛子和少保阿敏跪在殿下,烏雅羽和竹妃立在一旁。
小笛子面無人色,之前烏雅羽審問,他已知事情敗露,竟還是竹妃指證,便徹底斷了生機。少保阿敏卻只是恭謹,並不見懼色。烏雅羽穿戴整齊,只是昨夜熬夜寫摺子,面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竹妃則穿戴精美典雅,膚白似雪明眸皓齒,只可惜神色時而痴痴,時而猙獰。
事情的前因後果狄螭已看過風月諜報,心裡自是瞭然。當時只深深覺得,自己不讓風月監視著宮妃們實在明智,否則這深宮裡還不知要挖出多少令他厭倦的東西。
依紋平帝看,烏雅羽調查的手段細緻分明,卻算不上極之高明。太過柔和,能查到如此地步,多少靠了皇天的護佑。可知她從始至終都乾乾淨淨的,他雖不免嘆息這女人在深宮裡怕是終有一天要不得好死,可心裡卻有種好似冬陽撒在新雪上的感覺。
面前擺著證物,紋平帝卻碰都沒碰一下。帝王如今只是看著烏雅羽連夜寫的摺子。仍是那句老生常談的感嘆。這人為何要是女兒身?這摺子寫的簡明扼要、條理分明沒有一絲冗贅。這一筆行楷如少女般的乾淨整潔,卻又字字鐵骨崢嶸的豪邁。這運筆這措辭這章法,就好似她已經寫過無數摺子,讀過無數摺子,最細微處也叫觀者舒心。若是朝中本本摺子都是這樣,他何苦夜夜批摺子到子時?!這個烏雅羽,為何要是女子?!
雖然帝王仍舊是斂著眸子面無表情的,可烏雅羽就是覺得他似乎有些怨怒。連呼吸都小心起來。
正是氣氛越發緊張的時刻,忽然有人來報,說是太子、小王爺、二皇子求見。可還沒等皇帝說宣或不宣,狄離已經抱著兩個孩子飛身躍了進來。
帝王本想呵斥,卻見狄衡面色慘白的駭人,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黑黝黝直勾勾的看著他。
“衡兒?衡兒莫急,父皇在這裡。”大手護在孩子心口,輕輕的撫著,目光卻不著痕跡的掃過殿中眾人,眸中閃過深思。
狄離卻只看著比較賞心悅目的兩個女人。一個盯著皇帝流淚,一個盯著狄衡皺眉。這都誰啊?十分怪異。
“兒臣情急之下擅闖父皇玄武殿,擾亂父皇政務,請父皇責罰。”太子恭敬的下跪。
“稍後。先起吧。”罰是肯定要罰,不過不是現在,現在他只怕懷裡四歲的小娃兒一口氣轉不過來。
少頃太醫和明慧也已趕到,太醫想上前,紋平帝揮手。這病他再熟悉不過,狄衡此時已無大礙。
“父皇……”狄衡剛緩過口氣,便迫不及待的開口,“太傅所言並非虛妄,孩兒確實私下見過母妃。請父皇不要將太傅打入冷宮。”
皇帝聞言雙眉一軒,向烏雅羽看去。後者也正自訝然望向帝王。四目相接,卻想的各自不同的心事。皇帝的目光再次悄然的掃過眾人的神色,而妃子的眼睛則轉向狄衡,盈盈的飽含柔情。
“衡兒,你說你私下見過你母妃?”狄螭問。
“是。父皇不要責罰太傅。不要將太傅打入冷宮。”狄衡心心念唸的就這麼件事。
“衡兒,你可知,欺瞞父皇是謂欺君,那是重罪。”帝王的臉沉了下來。他平日裡喜怒哀樂不形於色,這樣明顯的表現出不快,是極少的。
“父皇……”狄衡感到帝王的怒氣,不安的喚著。
紋平帝見狀,便道,“朕問你,你何時在何處見過你母后,有何人相伴?不可隱瞞。”
狄衡抿著小嘴沒說話。
“說不出在何時何處,莫非你是在欺君?是你自己有意欺君,還是他人教唆?”紋平帝沉聲,“可是太傅?”
烏雅羽不禁睜大了一雙媚眼。紋平帝認為她教唆二皇子說謊?她倒是之前一直走投無路,情急下與二皇子串供也確有動機,可她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