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宋榮的身份,哪怕得以近御前,在這麼多王親重臣之中,也輪不到他站在昭文帝身畔。只是,人質之一宋嘉言正是宋榮的親閨女,眼瞅著閨女就要生死難知,宋榮得以在前相送。
宋榮並沒有等昭文帝拉他做擋箭牌,他完全自願,自從吳雙吳玉砍皇子大臣如砍瓜切菜,宋榮找這個機會很久了。
他簡直感謝四皇子祖宗十八代!
宋嘉言剛要撲將過去,寧安侯已經快一步,一腳踢向四皇子手腕。四皇子的動作也不慢,他立刻棄劍後退,還扯了宋嘉言一把。宋嘉言怒極,旋身一巴掌抽到四皇子臉上!
宋嘉言本就力氣極大,一巴掌抽得四皇子半邊臉毀容,跟著腦袋一懵,已被宋嘉言縱身撲到地上,宋嘉言掐住四皇子的脖子,完全是要將人就地掐死的勁頭兒!
吳雙將劍駕在仁德郡王的頸項處,怒喝,“都住手!”
手下已經過去將宋嘉言與四皇子拽起來分開,宋嘉言掙扎兩下,動彈不得,仍是怒吼,“我爹有個好歹,我一定會宰了你!”
宋子熙關鍵時刻忠心耿耿,為昭文帝擋刀,昭文帝順手扶了宋榮一把,怒道,“還不去請太醫!”
四皇子扶著脖子咳了一陣,隨吳雙帶著人質與大部隊走人。
吳雙此人。
終宋嘉言一生都未能明白他。
吳雙帶著宋嘉言騎馬,晚上與宋嘉言一道守著篝火休息,仁德郡王也在。
吳雙道,“王爺還記得家父嗎?”
“馮繼遠啊……”仁德郡王哪裡敢說吳雙親爹的不是,道,“馮繼遠文武雙全,當年,也是出名的風流人物。”
吳雙一笑,將烤好的餅給宋嘉言吃,還逗她,“可惜現在條件有限,不能給你做飯吃了。”
宋嘉言望向吳雙,“為什麼?”為什麼謀反,前程已在眼前了。
吳雙淡淡道,“有些仇,一日不報,一日心中不能得以安靜。父親為了救我與阿玉被燒得面目全非,因為父親先時與吳家有婚姻,先太子被廢之後,父親於家族中地位不利。彼時一場大火,祖父只能將我們送走。父親因此性情大變,把一切的罪因都歸咎於我與阿玉。他不良於行,但,有一次,他險些要殺了阿玉,我救下阿玉後,思考很久,最終殺了他。”那些被親生父親所怨毒的歲月,父親總會說,沒有你們,如果沒有你們……吳雙也會想,如果沒有父親。
是的,如果沒有父親,他寧願當初死於火中。
那種怨毒,實在夠了。如果沒有父親,他與弟弟的日子會更好過一些。於是,他殺了他。
他殺了他,並不曾後悔。
但是,他這一生,也只有一個父親。
父親死了,這種怨毒卻攀附於他的心靈,令他日日不得安寢。
“往事不可追。我家破人亡,是因為父親道行不夠,其實怪不得別人。如今我道行夠了,自然可以殺回來。”吳雙長嘆,“世間總是如此,不是人殺我,便是我殺人,無一日能令人清靜。我們馮家的仇已經報了,可惜四皇子大仇未報,未免遺憾。”
“我從來無意於穆清的功名富貴,更無意做誰的槍去幫助誰奪取東穆皇位,我所求的從來都是因果公道。至於禁衛軍這些人,是先太子的人。”吳雙道,“帶他們走,是給他們一條生路。四皇子,也需要這些人立足。”
“就為了報仇?”
“是啊,若仇家是尋常人,早報了。只可惜,仇家如今個個貴為公侯,高官厚爵,不這樣,如何殺的盡。”吳雙道,“我最對不住的就是你,可惜你不肯跟我走,就送我一程吧。”
宋嘉言知曉吳雙並沒有道盡實言,既然馮繼遠早便過逝了,弄個假的出來並不難。但是,吳家兄弟這樣的文采武功,是自何處學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