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殊走到窗戶前,清風徐來:「今天竟然出太陽了。」
馮太太推了陳殊到醫院的小花園裡,冬天的太陽暖洋洋的又不灼人,很是舒服。
陳殊愜意的感嘆:「擁有健康的身體,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馮太太笑陳殊說話這樣文縐縐,道:「陳小姐,你說話可真像我先生,文縐縐的。」
陳殊不以為意:「我這是切身體會,以前沒有得過這樣命懸一線的大病,總是不愛惜身體,這次受了大教訓了。」
馮太太很贊同:「說的是,人年輕的時候就要注意保養,平時燉燉湯來喝,老了才不受罪呢。」馮太太是廣東人,說起燉湯,煲湯來,總是滔滔不絕,很有一手。
馮太太津津有味的把自己煲湯之道說了一通,又說:「他們上海人是不懂這些的啦。」陳殊時不時附和上一兩句,哄得馮太太眉開眼笑。家裡的丈夫婆婆,乃至於兩個女兒都不喜歡喝馮太太的煲湯,馮太太很有幾分懷才不遇的意味兒。
馮太太:「陳小姐曉得煲湯,莫非是廣東人?」
陳殊倒不是廣東人,家裡也沒有廣東人,只是在廣東出生,知道一點罷了。陳殊笑著搖頭:「以前家裡有個長輩是廣東人,她煲湯也是極好的。」那是家裡做飯的阿姨,給陳殊做了幾年的飯,也算是長輩了。若是直接說是做飯的阿姨,未免有點冒犯了馮太太的。
坐了一會兒,馮太太見陳殊冷,便回去給她拿件衣裳:「這兩個丫頭,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瘋了,用人的時候一個也找不見。」
陳殊笑:「活潑才好呢!」馮太太擺手:「那可不成,女孩子像陳小姐這樣文靜才好!」
過了會兒,起風了,陳殊索性走到避風的走廊裡,只是走廊上的石凳冰人,只好站著。手裡拿著一本國家地理的雜誌,看得津津有味。這是在火車站候車的時候買的,平時的陳殊寧可睡覺,也絕不去看這樣的書。此刻百無聊賴,看著上面祖國大江大河,瑰麗地貌,倒是很不同平時。陳殊翻到最後一頁,後面附上了折頁的中國地圖。陳殊翻開,仔細查詢,廣東湛江,那個陳殊出生的地方。興致勃勃把自己熟悉的地方一一找了一遍,又很喪氣的意識到,此時的湛江只怕還是個小漁村吧?
陳殊一邊走,一邊往後翻,不期然撞到了一個人,書沒拿穩,落在地上,裡面折頁的彩色地圖也散落出來。
陳殊摸摸鼻子,心想本來就不高,這下別給撞塌了。抬眼起來,入眼的便是刀削一般的臉,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軍裝筆挺。這樣相貌的人,陳殊一眼便想起來,是那天在狗肉館子的軍官。
陳殊嘴裡說著:「抱歉,我看書,忘了看路,真是抱歉。」一面去瞧他胸前軍裝上的銘牌——中華革命軍第一軍參謀長李縱雲。陳殊心裡默唸,李縱雲,真是個好名字。
李縱雲記得那次在狗肉館子,這位姑娘似乎喝醉了,盯著人瞧,似乎膽子很大。他撿起地上的書,翻出那彩色地圖,聲音沙啞,似乎含著沙子在說話:「小姐愛看地圖?」
陳殊搖頭:「只是在找自己的祖籍何處。」
李縱雲把書交給身後的副官,開啟折頁地圖,那地圖展開來有一張桌子大小,他邊看邊問:「小姐祖籍哪裡?沒有回去過嗎?」李縱雲雖然是軍官,帶兵打仗,卻是測繪出身。這張地圖無論是比例,精度,清晰程度都遠高於軍部的地圖,即便是歐洲那些國家地圖也是比不上的。
繪製地圖在此時是一件需要耗費巨大財力物力,還需要很長時間的事。東北的張大帥繪製1:5000的東北三省地圖,竟然用了十年之久。
陳殊很莫名其妙,卻還是把早就編好的那一套說辭說了一遍:「我在國外長大的,因為父親的遺願,便回來看看。」
李縱雲反問:「只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