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心中痛快,倒了杯酒,手中轉了轉,笑道:“苗家列祖列宗們,今兒個爺替你們那不肖子孫做了件善事,也算為你們積德了。來,同飲一杯!”說著把酒倒在屋頂上,自己又對月淺斟滿酌起來。
飲了幾杯,盡了酒興,白玉堂盤膝而坐,運氣養神。當覺真氣暢通無阻,通體舒泰時,天已五鼓,晨風習習,一掃昨晚悶熱。
白玉堂伸了個懶腰,躍下房來,解了韁繩,拍拍馬頭:“乖馬兒,走,爺帶你吃草去!”白馬輕嘶一聲,蹄聲“嗒嗒”,緩緩出了苗家集。
走了二里地,見道旁老柳環繞中,一條小河流來,跟路並行,河面卻比路面低了丈許,水流清澈,青草肥美。
白玉堂飛身落下,一拍馬臀,道:“去吧!”馬兒歡嘶一聲,下道飲水吃草。想要坐下,見草尖露珠閃閃,野花顫顫,怕溼了衣服,縱身躍上河邊老柳。尋了根分岔粗乾坐下,身形隱在柳枝中,長腿伸直,向後一靠,兩手枕於腦後,說不盡的愜意。
此時天色微明,地頭田間,有淡綠乳白的霧靄生成,隨晨風緩緩移動。一株株老柳粗榆,喝飽了水,抖擻精神,早起的小雀喳喳叫著,從葉間掠出。前方官道彎處,有一座朱漆班駁的長亭,雀兒們熱熱鬧鬧落在亭上,別有一番鄉情野趣。
白玉堂目送飛雀,嘆道:世人看景只知尋名山大川,其實美景處處,端看人的心境。俗如苗恆義父子,縱送他去仙境,想也只顧尋那點金的神仙,哪有心思賞景。
目光一凝,只見亭上雀兒復又驚起,一人正從亭中陋椅上緩緩站起,整了整衣衫頭髮;,可不就是那黑衣少年!
白玉堂大喜,就要上前招呼,那少年卻伸腿彎臂,打起拳來。這下倒不忙了,定睛細看,方看幾式,不覺坐起。
只見在任何人看來都會認定無法施展身法的窄狹空間,少年勁瘦柔韌的身體,翻騰跳躍,遊走自如,這一招一式,縱是白玉堂師出名門,也看不出來歷。
少年打了會兒拳,忽停住,躍出亭來,彎腰從地上拾起一物,託在手中。白玉堂凝神細看,似只小雀,想是從樹上落下的。
那少年抬頭看看,也不見他運勢,只袍袖若有似無地微微一抖,身形便陡地拔地而起,悄然飛上官道旁的大樹頂,單足立於樹梢,隨著樹梢起伏,彷彿飛鳥停歇。腰一彎,將手中小雀放入巢中,就見兩隻大雀喳喳叫著枝頭急跳,卻不敢靠近。
少年突地又展袖一揮,身軀微微飄起,繼而雙臂一展,朝另一株大樹飛去,看似要落在另一株樹上時,他又倏地揮袖一振,居然繼續往另一株大樹飛去。就這樣飛越了七、八棵樹後再飛回來,中間完全沒有借力。
白玉堂越看越是心驚,此等輕功,世所罕見,自己如盡全力,或許能夠飛過此等距離,但若毫不借力,卻是不能!
少年練了一會兒,停住身形,竟從樹梢尖慢慢的、穩穩的一步一步下來,似腳下有階梯一般。
白玉堂驚駭之餘,忽然想起一樁舊事:六年前,師傅考較輕功,結果自己竟和師傅比了個平手,師傅很得意,誇自己奇才天縱,必將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假以時日,江湖上將少有人能及。忽捋須沉吟道:“不知那人可有弟子?如有,想也是出色少年,有緣玉堂或可與之交個朋友。”自己追問,師傅不答。撒嬌使賴,纏得師傅無法,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