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過做惡夢的經歷,不管再可怕再絕望,只要閉上眼睛忍耐到早上就好了。惡夢總會有消失的時候。
然而這一次,不管多少次試著閉上又睜開雙眼,一再地嘗試,發生的一切都完全沒有辦法僅僅當做一場夢而已。窗外是永恆的黑夜,早就失去了關於時間的概念,不清楚究竟過去了多久。
是一個小時,一天,或者乾脆已經過去了一年乃至一生?
周西西都不知道,她只是覺得,這也許是迄今為止二十年人生中最黑暗最漫長的一個黑夜,而且似乎永遠看不見天亮起來的時候。
“下雪了……”
她自言自語般地說,四肢大敞地睡在床上一動不動,看著那巨大窗戶外夜色裡紛紛落下的雪花。儘管是一個和寧靜或者美麗毫無關係的世界,這一瞬間,黑夜中飄落的雪花卻顯得那麼的潔白和安靜。
臉上有一滴一滴冰涼冰涼的東西,周西西茫然地將視線從窗外轉移回來,微微地嚇了一跳。索拉早就已經放開了她的手,半跪著縮在床下的一角,俯低了頭看著她的臉。如果只是看他的表情,真的想不到他正在哭泣。一點聲音都沒有,臉上的肌肉都沒有動彈一下,只是大張著雙眼,就像是身體裡有什麼地方壞掉了,大量的液體不斷從他的眼睛裡流出,然後滴在周西西的臉上。
他的身體從來沒有任何溫度,永遠都是冰冷如死屍,流出的淚水當然也和冰差不多。
周西西牽動嘴角的肌肉勉強笑了一下,嘶嘶地吸著冷氣抬起了一隻手,像安慰小孩子一樣摸了摸他的頭:“別哭啦,你都幾歲的人了。”
“對、對不起,卡莉大人,都是我的錯。”
周西西真的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下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痛得臉都快變形了,齜牙咧嘴地直哎喲:“別這樣索拉,這種小白菜的臺詞不適合你。”
“都是我的錯。”索拉好像不敢和她的視線相接觸,呆呆地看著她手腕上那兩圈還沒有消退的淤血,那是被他大力扣住留下的印記,“要是我可以再強大一點,擁有更多的力量,您就不會因為承受不了巨大的魔力導致身體快要崩潰,也不會遇到那種事情……我知道,您一點都不想和、和……交/配……不,那根本不算是交/配,只是在履行儀式而已!”
“儀式?”
身體裡之前那種撕裂搬的劇烈痛苦果然已經消失不見,周西西甚至覺得好像比起以前還更有力了一點。除了那個不好說出口的地方還在火燒一樣的疼痛,其他地方的傷痕都在以一種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飛快地癒合。
“您的身體雖然接受了來自靈魂的力量,但還是屬於人類。一旦力量超越了承受的極限就會面臨崩潰。為了救您,只有讓您和擁有強大力量的魔族交/合,完成古老的儀式,這樣您的身體就會接受交/配物件的力量,變得和魔族一樣……”
索拉機械地解釋著,依舊不敢看向她的臉,不過幸好沒有再哭了,周西西松了口氣。因為他哭泣的樣子真的很嚇人,完全就和忽然壞掉了一樣。
“現在擁有可以和您匹配力量的……只有……所以……”
“啊,我明白了。總之,就像是傳說裡的那些信奉黑魔法的巫女和魔鬼交/合獲取力量一樣吧。”
周西西無力地揮了揮手,咬著牙慢慢爬了起來,看見下半身那一灘紅紅白白液體的時候胃裡一陣翻滾,幾乎沒有嘔吐出來。反正已經被索拉看了個精光,現在再來遮遮掩掩早就失去了意義,她索性什麼都不穿地下了床。按理說,才經歷了這種可怕的事情她應該對一切雄性生物都退避三尺才對,可是索拉卻不會讓她覺得噁心或者恐怖,也許因為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完全不帶任何慾望或者邪惡的味道,只是單純地看著而已。
“可以弄點水回來嗎,我想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