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地毯式的尋找。
直到臨近十點,應北裕在一個偏離李家很遠的巷子裡找到了向晨。
小傢伙應該是累壞了,居然靠著垃圾桶睡著了。
秋夜微寒,應北裕看著孩子被凍紅的小臉,心裡不是滋味,未免孩子害怕,他沒敢去抱,只是脫下外套披在了向晨身上。
向晨沒睡實,瞬間驚醒,目光呆呆地看看面前的大人,再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默默往垃圾桶那邊靠了靠。
應北裕嘗試和小朋友溝通:「我認識你,你叫向晨對吧?」
向晨像沒聽見一樣沉默,目光躲閃。
應北裕以自認最溫柔的語氣沒話找話:「你姐姐叫向善。」
向晨歪著小腦袋盯著他。
應北裕正組織語言再說點什麼緩解下尷尬的氣氛,向家母女趕到。
向媽媽邊叫向晨的名字邊跑過來,抱著兒子又哭又罵。向善見到弟弟,情緒也有點失控,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向晨背著小書包,還是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不說。可當媽媽要抱他走時,他堅決表態:「不回家。」語氣急烈強硬,不是商量的口吻。
這是自閉症兒童語言障礙的表現之一,他們不懂得商量,只知道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意願。
向媽媽平時是很有耐心的,鑑於向晨的病,從來沒打過他,失而復得的心情讓她很焦躁,在和向善輪番哄了半天,向晨依舊不肯跟她們回家的情況下,她在兒子屁股上用力打了兩下,就要強行帶孩子走,向善都拉不住。
向晨的情緒就不穩定了,他開始哭鬧起來。
慄則凜擔心,這樣強行把向晨帶回去,會埋下他再次離家的隱患。他阻止向媽媽,說:「我試試。」
應北裕接到他遞過來的眼神,讓隊員們回家休息,又把向家母女叫到旁邊。
別漾沒有帶小朋友的經驗,自知辦不上忙,跟著退到一邊。她看著人高腿長的慄則凜蹲到向晨旁邊,擺弄手機。之後的幾分鐘時間裡,他保持那個姿勢沒變。
別漾問應北裕:「他在幹嘛?」
那天在高速路上,現場混亂,應北裕忙著救人,沒注意到別漾,並不認識她。但先前在向家,慄則凜故意拿話激她參與找人,他聽出來了。面對她的疑問,他答:「想辦法。」
他說「我試試」的語氣相當篤定,絲毫不像是還沒想到辦法的樣子。別漾看著應北裕,眼睛裡寫滿了疑問。
後者笑了笑:「他沒結婚,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哄孩子的經驗為零,總得給他點時間想想要怎麼做。」
別漾默了半秒,說:「他的情況我多少了解一點,應隊長不用特意解釋。」
應北裕哪會想到慄則凜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以為兩人至少是相熟的,見她這麼直接,他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說:「聽出來啦?」
別漾嗯了聲:「挺明顯的。」
「他妖招多。」意識到話有歧義,應北裕趕緊補充說明:「褒義,以此表達他是我們救援隊辦法最多的人。」
別漾笑了笑,不置可否。
應北裕後知後覺:「你認識我?」
別漾說:「聽你的隊員這樣稱呼你。」
應北裕一時揣測不出她和慄則凜是什麼關係,沒再深聊下去。
別漾又把目光投向慄則凜。
那位終於有了動靜,把手機遞到向晨面前。
別漾探頭看了看,是個和向晨年紀相仿的男孩子的照片,她聽見慄則凜問:「晨晨從家裡出來,是要找班長,謝謝他幫了你嗎?」
向晨的眼睛亮了亮,隨即往慄則凜身邊移了一點點,輕輕點頭,再點一下。
慄則凜勾唇笑了,說:「他一會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