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這就使後者變得更激動了。
“再不允許去找任何別的原因!”拉祖米欣情緒激昂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沒胡說!……我可以把他們的書拿給你看:照他們的看法,一切都是‘環境所迫’——再沒有別的原因!這是他們愛說的一句話!由此直接得出結論:如果社會組織得正常,那麼所有犯罪就一下子都會消失,因為再沒有什麼可以抗議的了,轉瞬間所有的人就都會變成正直的人。不考慮天性,天性給排除了,天性是不應該存在的!按照他們的理論,不是人類沿著歷史發展的實際道路向前發展,到最後自然而然形成一個正常的社會,而是相反,社會制度從任何一個數學頭腦裡產生出來以後,立刻會把全人類組織起來,比任何實際發展過程都快,毋需經過歷史發展的實際道路,轉眼之間就會使全人類都變得正直和純潔無瑕!正是因此,他們本能地不喜歡歷史:‘歷史上只有醜惡和愚蠢’——一切都僅僅是因為愚蠢!因此他們才不喜歡現實生活的實際發展過程:不需要活人!活人需要生活,活人不聽從機械的支配,活人是可疑的,活人是反動的!他們那兒所需要的人雖然有點兒死屍的臭味,可以用橡膠做成,——然而不是活的,沒有意志,像奴隸一般馴服,不會造反!結果是,他們把一切僅僅歸結為用磚頭砌成牆,在法朗吉大廈①裡配置一條條走廊和一間間房間!法朗吉大廈倒是建成了,可是適應法朗吉大廈的天性還沒形成,天性想要生活,它尚未結束生活程序,要進墳墓還早著呢!單從邏輯出發,不可能超越天性!邏輯只能預見到三種情況,而情況卻有上百萬種!摒棄百萬種不同情況,把一切僅僅歸結為一個舒適問題!這是解決問題的最簡單辦法!顯然這是很誘人的,根本用不著動腦筋!主要的是,用不著動腦筋!全部生活秘密都容納在兩張印刷頁上了!”
“他突然大發宏論,反來複去講個沒完沒了,得制止他了,”波爾菲裡笑了。“您想想看,”他轉過臉去,對拉斯科利尼科夫說,“昨天晚上也是這樣,在一間房間裡,六個人各抒己見,爭論不休,而且在這以前大家都灌了一肚子五味酒②,——您想象得出來嗎?不,老兄,你說得不對:‘環境’對犯罪的確有重大影響;這我可以向你證明。”
①法朗吉大廈是法國空想社會主義者傅立葉(一七七二——一八三七)幻想的社會主義社會的宿舍。
②一種用果汁、香料、茶、酒等製成的混合飲料。
“我也知道,有重大影響,可是請你說說看:一個四十歲的男人敗壞一個十歲小姑娘的名譽,——是環境迫使他這麼做的嗎?”
“這又有什麼呢,嚴格地說,大概也是受環境影響,”波爾菲裡說,態度高傲得令人吃驚,“對一個小姑娘的犯罪行為,很可能用‘環境’來解釋,甚至非常可能。”
拉祖米欣幾乎氣得發狂了。
“好吧,如果你想聽的話,我這就給你解釋,”他吼叫起來,“你的睫毛所以是白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伊凡大帝鐘樓①高三十五沙繩,而且我能解釋得明白,確切,進步,甚至還帶有自由主義色彩,怎麼樣?我承擔這個任務!喂,要打賭嗎?”
①伊凡大帝鐘樓在莫斯科克裡姆林宮,始建於一五○五——一五○八年,一六○○年接高。鐘樓高八十一米。一沙繩(俄丈)等於二·一三四米。
“好,我打賭!咱們倒要聽聽他怎麼解釋!”
“哼,他總是裝模作樣,鬼東西!”拉祖米欣高聲叫嚷,跳起來,揮了揮手。“跟你說話,不值得!他是故意捉弄人,羅季昂,你還不瞭解他呢!昨天他站在他們那一邊,只不過是為了愚弄大家。上帝啊,昨天他說了些什麼啊!可他們卻高興得不得了!……可他能這樣談它兩個星期。去年,不知為了什麼目的,他想讓我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