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處死,他們是本地駐軍嘛,但如果他們打進青海可就不一樣了,進了敵境誰還講究這些?
顯而易見,這次青海元帥府大舉來襲,目的不是搶掠,他們是要在這兒紮根。
單衝這個,他估摸著關外至少兩萬軍隊。
敵軍在關外兵力眾多,是壞事也是好事,若是一萬軍隊,弄不好肅州要打成持久戰,因為元帥府有給一萬軍隊長久提供輜重的能力。
但如果兵力超過兩萬,就不需要擔心戰事會持續一年半載了,以青海元帥府的體量,沒能力支撐兩萬軍隊千里戰線的龐大補給,守住兩三個月,待其師老財竭自會罷兵。
相應的是兵力越多、時間越短,嘉峪關守軍的壓力越大。
他一面吩咐塘騎向北擺開,一面對金佛寺守備道:“那些屍首呢,還在流沙河東邊掛著?趕緊讓人取下來,這是能讓百姓瞧見的?”
看著守備派兵去流沙河東岸掩埋屍首的背影,趙之瑞在心底嘆了口氣,賊人這樣的軍紀,還會靈活作戰,恐怕很難對付。
他暗罵道:“媽的這幫賊子,跑到老子的防區當王師來了。”
說罷,趙之瑞所率的肅州營邊軍轉而北上,透過塘騎和肅州防區五里一墩、十里一烽、三十里一堡的防線,追蹤張天琳的身影。
其實事情並不像趙之瑞想的那麼複雜,張天琳部的軍紀確實很好,但他的道德水平和政治意識並沒有那麼高,處死士兵並非處於蠱惑人心的目的。
只是單純因為那仨人違反了軍令。
他手下只有一個營的兵力,身入敵境,稍有不慎就會全軍覆沒,身邊還帶著王自用的人,那些人沒多少職業士兵,必須嚴格執行軍令,才能保證軍隊組織完好。
三個被處斬的軍官士兵,第一個完全是因為貪汙,他需要給甘肅寫告示,派人採購筆墨,給五兩貪四兩,氣得張天琳肝兒疼。
另外倆人,搶耳環那個,死因不是搶劫百姓,而是擅自搶劫;殺耕牛那個,死因也不是殺耕牛。
軍法不讓殺耕牛是一回事,那麼大一頭牛叫他偷偷殺了,他吃不完也不敢跟別人說,就自個拿刀子從牛腿剌了五斤半牛肉,不跟袍澤分享,浪費糧食是另一回事了。
說句難聽話,軍隊在劉承宗手裡,各種物資供應得上,當個仁義之師沒問題;張天琳知道自己深陷敵境沒那麼大本事,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為了完成使命讓軍隊野蠻起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但就算殘暴野蠻,也得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殘暴野蠻,不能是無序的軍紀敗壞,那就打不了仗了。
張天琳並不是在躲趙之瑞,他只是看見北邊的兩道烽火在求援,便領兵自告奮勇當援軍去了。
都是邊軍,誰還看不懂個烽燧了。
北邊兩道烽火,顯然是五百以上、一千以下的軍隊正在攻堡,甭管是誰在北方邊牆攻打堡壘,都是張天琳的友軍嘛。
張天琳和王自用在三月初八下午出發,兩夜一晝連搶帶走,穿越一百二十里路,在西店子堡附近洗劫了肅州衛的牧場、又一把火燒了兩山口營,初十午後,趕著成群牛羊出現在求援的金塔寺堡附近。
金塔寺這個地方,在肅州北部的邊牆外。
邊牆內就是兩山口營,肅州參將趙之瑞,就是領兵從這出去一路往南走,再向東抵達八十里外的金佛寺堡。
而張天琳是從金佛寺堡一路往北,再向西走到兩山口營,看見營地空蕩蕩,拿走能拿走的東西,放一把火燒個乾淨,往北出邊牆去了金塔寺。
這段邊牆因為沿途缺口太多,只是名義上的邊牆,長城本身穿過了北大河與鴛鴦湖,就有缺口,大河西段的長城內外都是荒漠,雖說地勢不算平坦,但沙窩太多,關外的風一吹,沙子經常會把某段長城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