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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只有在它最美麗時摧毀才能水恆,如那時的沈岸和宋凝。鄭史未曾記載的那一頁,是大鄭宮裡塵封的秘密。容垣昭告天下紫月夫人病逝,從知曉鶯哥身份那一刻我們就知道另有隱情,卻沒想到隱情只是一個國君的自尊。

景侯十年,鶯哥人宮時李代桃僵之事被揭穿,容垣震怒。鶯哥被罰在庭華山思過十年,十年不得下山。

庭華山挨著趙鄭接壤處,位於重山密林,是鄭國聖山,傳說因是王室崇奉的一位女神所化,男子不得攀爬,即便是女子,也必得經王室許可,違者族誅。這一年,鶯哥二十三歲,她騙他三年,他便將她僅剩的十年青春埋葬在這座與世隔絕的深山。侍衛們將她從溶月宮中綁出來,她想再見他面也是不能。被困在庭華山的前兩個月,她日日想的都是如何破掉山中的陣法下山,終於遍體鱗傷地闖出那片山林,日夜兼程趕赴王宮,聽到的卻是自己病逝的訊息,以及他的第六位夫人,如夫人紅珠有孕了。

她身上帶傷,耽誤行程,才走到一半就被趕來的侍衛攔住。街市荒涼,天上一鉤新月,幾個殘星,本該遠在千里的容垣抬手掀起轎簾,月光照下來,現出隱颱風雪的一張臉。

刀尖點地,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像風中飄零的落花,身後一串長長血印。她抬頭看他,眼中一層細密的水霧,嗓音啞啞的:“那時候你告訴我,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忘記了麼?”

他將她的手拿開,她急切地握住他的袖子:“還有我送給你的骰子,你不是日日帶在身邊麼,你……”

他打斷她的話,從袖子裡取出一枚象牙制的骨骰,指腹微一用力,雪白粉末如沙一般滑落:“你說的,是這個?”

她不能置信地望向他,眼中水霧愈盛,卻在匯成珠子前硬逼回去,嘴唇動了動,良久,才發出聲音:“其實,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錦雀了對不對?找到這樣的理由囚禁我,”突兀地笑了一聲:“是厭倦我了對不對?”她抬手蒙上自己雙眼,像是不在乎地懊惱,雙頰卻逸出淚痕:

“我怎麼就相信你了呢,你們這樣的貴族,哪裡能懂得人心的可貴。”四下無聲,她慢吞吞放下手,連鼻頭都泛紅,眼角還是溼潤,眼睛卻執拗地睜得大大的:“聽說紅珠夫人有孕了,恭喜。”骨骰毀掉的細粉被風吹得揚起來,在暗夜裡織出一幅薄紗,容垣的手一頓,抬頭看著她,深如古潭的一雙眸子悠悠的,如暮春天際寒星。

兩人情誼還在的時候,容垣常指點鶯哥刀法,姐姐曾是容潯的護衛,妹妹會刀術也沒什麼奇怪,但指點歸指點,從未真正和鶯哥打一場。唯一的這一場卻是決裂之後的這個夜晚。千萬朵櫻花散落在他凌然刀光下,隨風飄飛,他將她反剪了雙手推給侍衛們,良久,淡淡地:“未將夫人順利送到,便提頭來見孤。”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

庭華山終年寂靜,哪怕人間處處烽煙,唯有此處被世人遺忘,春時鶯啼婉轉,夏日綠樹成蔭,秋時紅葉依依,冬日細雪不止。鶯哥再未主動提及容垣,也沒再嘗試破陣出山。三年聞鄭國可謂風雲變幻,卻沒有一絲訊息傳人山中。三年後,照看鶯哥的老嬤嬤病重將逝,病榻前握住鶯哥的手,渾濁雙眼流下兩行清淚:“陛下命老婢照看夫人十年,如今,老婢卻是要負陛下囑託了,夫人對陛下有怨,可兩年前陛下便病逝歸天,對已死之人,什麼樣的恨,都該化為塵土了,陛下,陛下望夫人能好好活下去,這番話本應十年後再轉告夫人,老婢命薄,陪不了夫人那麼久了。夫人思過三年,其實本無過錯,但這三年千曰,世間萬般,夫人該是,都看開了罷。”

夜風過窗吹熄燈燭,半晌,鶯哥的聲音空蕩蕩響起,教在風裡:“你剛才,說的什麼?容垣他,怎麼了?”

事實證明鶯哥並沒有看開,若是看開就該常伴青燈終老庭華山,而不是奮力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