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的、那溪水潺湲流淌的聲音,清越怡人。
他怔怔地抬起頭,便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女,正婷婷立在他面前。
那少女身姿修頎如玉,玉顏秀妍無瑕,一雙眼眸清淺可鑑,眉間眼梢透著一種難以描摹的飄渺出塵之氣。
這便是禁凌雪清醒過來後,所看到的第一個人。
他怔怔看了她片刻,那少女彷彿被他痴懵呆愣的模樣逗樂了,忍不住輕聲淺笑起來,笑容清麗無邪,透著一種獨屬於少女的嬌憨之態。
禁凌雪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拍了拍一片混沌的大腦,繼而抬起頭,四顧這間純白的房間,訥訥問道:“這是哪裡……我,我為何會在這裡?”才剛開口,他便發覺自己的聲音嘶啞粗嘎,彷彿鈍刀在鐵器上刮擦出的音聲。
“這就要問你自己啦!”少女在他身側坐下,抬手按上他蒼白的額頭——她手掌微涼,肌膚細膩如脂,彷彿牛乳打磨而成的白玉。
那隻秀美的玉手在他額上旋觸即返,少女輕聲喃喃,不掩歡愉之色:“太好了,你的燒可終於退了……都昏迷十幾天了,可有感覺到哪裡不適?”
“我……”禁凌雪遲疑了一瞬,才低聲應道,“我渴……也餓。”
“啊,是啦,這麼多日,沒吃過飯,也沒喝過水……可憐的孩子。”少女疼惜地嘆了口氣,旋而轉過身去,為他斟茶。
禁凌雪不解這個容貌看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為何會叫自己作“孩子”。
……為何,他會覺得自己比眼前這個少女年長?
自己究竟,多大呢?
為什麼,他之前的記憶彷彿盡數消失了一般。一切,似乎只始於……他睜開眼、初看見她的這一刻?
接過少女遞來的茶水,一口飲盡,滋潤了乾渴的喉嚨後,禁凌雪緩緩抬起頭,注視著這個不明身份的少女,喃喃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這裡是何處?”
“這裡啊,是非天聖宮。”少女盈盈淺笑著回答。
“那你是誰?我又是誰?”禁凌雪依舊茫然地問。
“我是這裡的聖女,也是這座神宮的主人的妹妹——我叫朧。”少女友善地自我介紹著,忽地頓了頓,輕輕嘆了口氣,望著他的眼睛裡,一瞬間掠過某種奇異而複雜的神色,“而你……你真的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姓名、身份與來歷了嗎?”
“我……”她問出這句話的一瞬間,禁凌雪但覺腦子裡“嗡”地一響,眼前驟然一片空白,天與地彷彿都失去了色彩,而他的身體毫無質量地處於一種失重的狀態中,意識幾乎要脫離自己的身體,飛去另一個世界……
“哎!你別再想了,想不起就別去想了!”彷彿知道他在思考什麼,朧輕輕攙住他的肩膀,軟言安慰道,“別去想了。我來告訴你,你的名字……”
她柔聲:“你姓——”
“聖女!”未出口的話語被門外陡然傳來的一聲呵斥截斷。禁凌雪呆呆轉過頭,就見一個純白的男子正肅容立在門外。
是的,那是一個“純白”的男子——在一襲雪白的長袍包裹下,他銀白色的長髮垂委於地;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隱隱可見其下流動的淡藍色血脈;沒有血色的唇;一雙碧藍色的眼睛,宛如白茫茫雪色中、兩顆通透如海水的寶石……
凝視著房內的二人,他的神色是淡漠而空寂的——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彷彿一具……冰晶石塑成的人偶。他的聲音亦是冰冷而空洞的,令人頓感一陣涼意侵入骨髓。
“你叫雪。”白衣男子淡淡回答他的話,“初雪的雪、白雪的雪。”
“而她——”他的目光落向他身旁的白衣聖女,“她是我們非天聖宮的女主人——是聖君大人最疼愛的妹妹,也是我們最尊敬的女主人。請你,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