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斷了,怎麼都接不回來。
“你變心了。”
這麼大的指控。“書呆子。”她不信地低喊。
左夢言一顆心悸動著,卜通卜通的跳,玳瑁鏡後面的目光變專注了。
“我的心你不懂。”
“我懂,你天天給我送飯,這樣還不夠嗎?”
“不夠。”最初,她也以為這樣便是地久天長。
左夢言聞言怔住了。
“我知道你愛吃沒有魚刺的魚,愛喝稀飯,愛穿藏青色的褂子,最愛《論語》、《春秋》兩部書,睡覺會踢被子,夏日愛待在池塘邊看錦鯉,一心要以文筆平天下,懷抱濟世救人的胸襟,你想的,我都懂。”她用詩一般的眼神回看他。
“可是我也會貪心地想,你懂我多少?你會知道,我愛吃甜食,想仗義江湖……你什麼都不知道對不對?”
他有些惱怒。
“你嫁給我,我有一輩子的時間懂你!”
愁鎖眉間,嫘兵兵嘴角卻含著好笑的謔芒。現在都不懂了,談什麼以後?
“你不敢說不知道對不對?你不敢說你不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可能也不知道我幾歲,不知道我為什麼天天給你送飯、送點心,你一心都在國家社稷,一心想造福人群,你活得無我,要妻子何用?”
“你淨說無關緊要的事。”
嫘兵兵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
“我是女孩子,女孩子在意的就是這些你認為雞毛蒜皮的事。”
左夢言說不出話來,他浸淫書海十幾年,從小到大,生活只有白紙黑字,她丟出來的這些,他無力招架,完全不知所措。
“祝你前程似錦。”還要加個鵬程萬里嗎?不用了吧!
左夢言無言以對。
嫘兵兵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想法,這些別有道理的話是怎麼從她嘴巴吐出來,又怎麼住進她腦子裡面的?
她不能要求左夢言能瞭解她這些女孩子家的心事,可為什麼她有把握闕勾一定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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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聽別人講話是不道德的事,再有下一次,看我怎麼修理你。”一腳踩上闕勾的手,誰叫他又趴在簷下聽壁腳,施罰的嫘兵兵一點都不內疚。
階下,抓著手呼天搶地的“賊人”也不知道真痛還假裝,嘴巴喳呼地喊叫,臉上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還沒能理出個頭緒,又見這個大魔頭。她氣得埋頭快走。
闕勾追上她。
“我乘涼嘛,武館就這麼大,我不是故意偷聽,風吹來就進了我的耳朵,我也沒辦法啊。”
他就是這樣,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嫘兵兵知道擺脫不掉他,頓時站住,用一雙杏眼直直地瞪著他看。
她不發脾氣,沒有哭泣,微微發顫的身軀卻洩漏她如泣如訴的心情。
闕勾卻收回了全部的嘻皮笑臉,空氣中隱匿著凝重,他看見了嫘兵兵淡墨一樣的心情。
他喜歡的女人為別的男人心情不佳,他扮演的角色似乎在亙古以前就已定位成逗她開心的丑角。
不要緊,只求看見她美麗的菱唇輕鬆地綻放微笑,那樣的笑靨就夠他放在心中品嚐許久。
只求她快快樂樂,天天開心就好。
鉗住她的腰,闕勾以雷霆萬鈞的姿勢直衝九霄。
“放我下去!”她尖叫了,反撲在他身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
闕勾根本不聽,蜻蜓點水地越過重重屋簷,也不怕大白天的有多惹人側目。
嫘兵兵心想用掐的還不夠,便朝著他的胸膛張口就咬。
“噢!”闕勾一臉無辜地瞪她,速度卻沒有放慢的意思,穿過一棵大松樹,他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