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做的好事,若非有人彈劾,朕還不知你草菅人命是披著羊皮的狼!錢塘,證據確鑿,你可知罪?」
帝王雷霆一喝,錢御史面如土灰,奏摺根本不用開啟就曉得往日所為盡皆敗露。
他啞口無言,池蘅目光驟冷:「來人!拖出去!」
金吾衛上前。
大難臨頭,錢塘朝自家姻親投去乞求的眼神,周扶剛要開口求情,便見陛下面沉如水直直盯著他,他心中一駭,神魂大冒,哪敢再為旁人死活觸犯帝威。
早朝伊始發落了一位大臣,之後朝臣再開口,幾乎是覷著陛下模樣,反覆斟酌,甚為謹慎。
錢塘害人終害己,純粹咎由自取。
可若有心人肯多想,他昨日才在金殿大言不慚斥責沈家女為妖女,今日就落得抄家流放的結局,朝臣不約而同隱晦望向坐在輪椅的靖國公。
靖國公滿頭白髮,一味假寐。
管中窺豹,足夠窺見陛下心意,若非真喜歡,怎會一而再地宿在沈家?
陛下的態度一早就表明,昨日以及今日不過是初初發難。
見此,有人心生退意不再敢攔著陛下立後,有人心生怒意,滿心胸的裝著的都是帝王的不滿。
下了早朝,奉昌侯周扶的臉色鐵青,想他跟著上皇縱馬馳騁立下功勳,上皇都敬他三分,陛下年紀輕輕卻不將他放在眼裡。
他攥著拳頭,氣哼哼的,只道女子終究成不了大事,任性妄為,遲早要寒了功臣的心。
蕭崇至一身帝師袍杵在不遠處目送奉昌侯遠去,輕撫鬍鬚,長嘆一聲不知作何感想。
「蕭老何必為這樣看不清時勢的人嘆息?」
沈延恩推著輪椅近前來:「此等人上戰殺敵或許能稱作勇士,但離了戰場,目光終究短淺。」
滿朝文武有功之臣多了去,就看周扶上躥下跳。
誰又不是功臣呢?
蕭師一紙文書揭露偽帝陰謀、推當今上位,如今陛下在文壇的好聲名有一大半來自蕭師助力。
德高望重的帝師都還在兢兢業業為君分憂,他周扶憑什麼猖狂?
池衍的時代已經過去,看不清這點的勢必會死在時代浪潮下。
蕭崇至笑呵呵的:「由他鬧罷。」
不是沒提醒,本著同僚之義他提點過周扶,奈何周扶心大,料定陛下不敢拿他開刀。
周扶是上陣殺敵的大將,陛下不也是一刀一槍從戰場殺出來的?若僅僅將陛下看作尋常女子,真是自取滅亡。
「靖國公生了個好女兒啊。」
他說的又是陛下昨夜歇在沈家之事。
沈延恩抿著的唇生澀地綻開一抹笑:「陛下性情中人。」
蕭師沒再多言,主動護著這位雙腿殘廢的大將軍下了玉階,晨光明媚,除了當事人,無人曉得他們說了什麼。
永壽宮,下了早朝陛下來向太后請安。
池太后備好她鍾愛的茶點,等了等不見她下嘴。
池蘅臉色微僵,耳朵微紅,實在不好沒臉沒皮地和阿孃說她『用舌過度』,捏起小塊糕點餵進嘴。
軟軟的桃花糕入口綿柔,她道:「姐姐可喜歡阿孃做的各樣小糕點了。」
知女莫若母,池太后滿目寵溺:「有她一份,稍後你給她帶去。」
池太后和上皇一般不問朝事,只關心自家女兒是否身體安康,池蘅在她這坐了兩刻鐘,生恐多說多錯被阿孃看出端倪,抱著精緻的點心盒離開。
人走後,池太后自言自語:「今兒個陛下話也太少了,是在前朝不順心麼?」
女帝陛下換好衣衫前往靖國公府,人到【繡春院】,得知清和還睡著,不禁後悔昨夜孟浪。
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