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哈利面前。
哈利立刻往下跪去,膝蓋朝下,朝她的兩側鎖骨直壓下去。他知道他已讓她雙臂動彈不得。
他從她癱軟的手中扭下手槍,將槍管壓在她一隻瞳孔擴張的眼睛上。手槍感覺頗輕,他看見金屬槍管壓在她柔軟的眼球上,但她並未眨眼。恰好相反,她臉上露出笑容,咧嘴而笑。雨水打在她撕裂的嘴角和沾了鮮血的牙齒上,逐漸洗去血跡。
30 代罪羔羊
第二十日
哈利駕駛遊艇抵達普德峽灣大橋時,穆勒尼森已親自來到橋下的碼頭。穆勒尼森、兩名警察和值班精神科醫師一起進入船艙,來到床邊。卡翠娜在床上躺著,被手銬銬在床鋪上。他們替她注射抗精神病鎮靜劑,將她抬上在碼頭等候的車輛。
穆勒尼森向哈利道謝,感謝他同意低調處理此事。
“這件事儘量保密,”哈利說,抬頭看著落下大雨的天際,“如果事情公開了,奧斯陸方面會希望掌控情勢。”
“當然。”穆勒尼森點頭道。
“我叫夏絲迪·羅斯摩,”一個聲音說,他們同時回頭,“我是精神科醫師。”
哈利面前那名女子大約四十來歲,留著一頭蓬亂的淡色頭髮,身穿亮紅色寬大羽絨衣,手裡夾著一根菸,似乎並不在意雨水打溼她自己和那根菸。
“過程是不是很激烈?”她問道。
“不,”哈利說,感覺卡翠娜的左輪手槍插在腰際,貼著他的肌膚,“她沒有反抗就投降了。”
“她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說。”
“什麼也沒說?”
“一句話也沒說,你的診斷是什麼?”
“顯然是罹患了精神病,”夏絲迪毫不猶疑地說,“這並不表示她瘋了,只是表示頭腦用它的方式來處理它無法處理的狀況而已,很像是當劇痛發生時大腦會選擇昏厥一樣。我推測她應該長期處於極大的壓力下,是不是這樣?”
哈利點點頭:“她可以再說話嗎?”
“可以,”夏絲迪說,不悅地看著被雨淋熄的香菸,“可是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再說話,現在她需要休息。”
“休息?”穆勒尼森哼了一聲,“她可是連環殺手。”
“而我是精神科醫師。”夏絲迪說,拋開手中香菸,朝一輛紅色小思域走去,那輛思域在大雨中看起來依然髒兮兮的。
“你現在呢?”穆勒尼森問道。
“我要趕最後一班飛機回家。”哈利說。
“不會吧,你看起來好像一副骷髏。警署和麗卡旅館有簽約,我們可以載你過去,替你送幾件乾的衣服,旅館裡也有餐廳。”
哈利登記住房後,站在窄小單人房的浴室鏡子前,心裡想著穆勒尼森說過的話,想著他說他看起來好像一副骷髏,想著自己曾離鬼門關多麼近;或者真有那麼近嗎?他衝了個澡,去空蕩的餐廳吃了頓飯,回到房間,試著入睡。但他無法入睡,只好開啟電視。電視臺播的盡是些爛節目,除了NRK2正在播映電影《記憶拼圖》。他看過這部電影,故事是從一名男子的觀點來敘述的:男子腦部受創,只剩下和金魚一樣的短期記憶;一名女子遭人殺害,主角將兇手的名字寫在一張拍立得相片上,因為他知道自己轉眼就會遺忘,問題是他能否信任自己寫下的這個名字?哈利踢開被子。電視機下方的迷你酒吧設有一扇褐色小門,上頭沒有門鎖。
他應該搭飛機回家的。
他正要下床,手機在房裡某個地方響了起來。他將手伸進溼褲子的口袋裡,褲子正掛在電暖器旁的椅子上晾乾。電話是蘿凱打來的,她問他人在何處,說他們得談一談,不是在他家談,而是找個公共場所談。
哈利躺回床上,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