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的,當初也是猶疑了許久。要不是為了幫我,你又怎麼肯呢……如今想來,我也覺得當時太很心了些。只是人在其位,你不殺人,人就要殺你,襄妃又是那樣聰慧精明的人,知道我不少把柄,我是斷斷容不得她了。”
溫實初雙唇微抿,有一點堅毅的稜角。他其實也算是個好看的男人,穩妥而忠厚。他輕聲安慰道:“嬛妹妹,你總是善心的,只那一回稍嫌狠辣了些。”
“是麼?那麼殺餘氏和華妃,我也不算狠辣麼?”我緩和了語氣,輕緩道:“我善心也好,狠辣也好,你都看在眼裡。咱們這樣熟悉,彼此知曉,也算得是親近了。可是若說到男女之情,誰又不願只把最好的一面給他看,不好的全都藏了起來。你卻是知曉我的秘密太多了,若與你一起,我只會覺得不自在。你也未必會忘記我的不好,若這樣朝夕相對又有什麼好,何必這樣彼此為難。”
溫實初大受打擊,他低頭,眉如臥蠶蜷曲。他右手緊緊抓著左手,用力地,有血紅的印痕泛起。他剋制著道:“我小小一個太醫,在你眼裡,總是不好,總是一個無用的人。”
我柔聲道:“你的好我自然知道。若說做太醫,你年輕有為、醫術高明,頗受皇上器重;若說做丈夫,你一定會是一個好夫君,疼惜妻子,百般照顧。可惜實初哥哥,比如喝茶,我喜歡喝‘雪頂含翠’這一味,而普洱再好再鮮美,我偏偏不喜歡,難道就能說普洱不好麼。只是各人喜好不同罷了。”
他喃喃自言自語,“你是說,我在你心中便是那杯普洱。”
我低低道:“實初哥哥,你是很好很好的,可惜是我無福,沒有辦法喜歡你而已。”我捧著玉壺道:“一片冰心在玉壺,這份情誼,我是擔當不起了。可是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我卻是十足心領了。我心中永遠視你為親為友,永遠都會。”
他的雙唇有強忍悽苦而成的不飽滿的弧度,銜了清愁和幾許柔情:“視我為親為友?可惜都不是我想要的啊。”
我亦是悽楚相對,“實初哥哥,這世間,咱們想要的,何曾能真正得到的。我在宮中掙扎多年,不過是想求得一分真心,兩分平安,可是連這也不可得,反而落到今日地步。”
他見我難過,勸道:“雖然到了如今地步,可不幸中之大幸,你離開皇宮,也是個自由之身了。”
我心中難過得似被一隻手緊緊揪著,卻不願在溫實初面前落淚,極力忍耐著道:“我雖然離開後宮是非之地,可是我父兄身受的苦楚我不能忘,我的姐妹和女兒都在宮中,當今的九五至尊是她們的夫君、父親和主子。就算我身在宮外是個自由之身,可是那些年的事情我何曾能忘得掉,我一輩子也忘不掉,那麼即便我身子自由,心也不得自由,日日受苦。”
他想要安慰,便欲伸手過來,我忙縮了縮手,他的神情略略尷尬,忙掩飾了下去,只得道:“嬛妹妹,你別難過。”
我別過頭,極力忍住眼中欲落的淚水,“皇上對我這幾年……實初哥哥,我亦不怕對你說,對男女之情,我亦算是死心了。所以你對我怎樣說,都是無用。如今,再怎樣苦再怎樣難,我只想在甘露寺中好好住下去,誦讀經文來安自己的心。”我定一定神,道:“我知道你有辦法讓我離開這裡,可是離了這裡,我又能去哪裡。我父兄遠在川北嶺南,天下之大,我飄零之身竟無處可去。所以實初哥哥,為我好,也為你好,不要再常常來探望我。”
溫實初良久無言,道:“連常常來看看你也不成麼?”
我微微點頭,“你來的這裡多了,只怕宮裡也會知道。不知道又有幾多風波麻煩興起來。何必呢?”
他用力閉上雙眼,片刻,緩緩吸了一口氣,道:“你怕連累沈婕妤和朧月帝姬?”
我用力點頭:“說實話,我眼前能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