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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永遠都有幹不完的活,就怕你沒有使不完的勁。

點了根菸叼在嘴上,父親激動得有些凝噎,張著嘴巴半天才喊出來:我們的生活有希望啦,我們要奔小康。母親瞪了他一眼,說兔孫樣兒吧,奔啥小康,我們要變成萬元戶。當年的萬元戶不亞於現在的百萬富翁,是人們憧憬時經常掛在嘴上的口頭禪。

接下來,我們要等一個人,就是收蛆的。

天都傍晚了,這收蛆的人才來了。是一個頭發快掉光,長得黑黝黝的乾瘦老頭兒。我父親趕緊向他介紹起今天新引進過來的品種。見那老頭兒沉著一張臉,並不言語,探手從那袋子裡捏了兩三顆蛆,扔嘴裡嚐了嚐,搖了搖頭,說帶著一股子人屎味兒,應該是從茅坑裡撈出來的吧,我們不收這些。

一聽這話,我父母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暗淡起來,說同樣是蛆,咋了不要。那老頭兒沒那麼多廢話,直接問我父親還有之前那種蛆沒了。我父親人顯得沒勁了,拖拉個悶調子說,有,但不多。

打屁股裡剜出來的蛆,我父親攢了大概有半個月,本來是快滿一甕缸的。誰知道,往裡面一瞅,卻只剩下一丁點兒了,恐怕連兩碗都湊不到。惹得收蛆的老頭髮了脾氣,說三愣子,你他媽要是供不上貨,就趁早放個屁,別耽擱時間,我來回地蹭一趟,可費功夫哩。

給我父親氣得暴跳如雷,說肯定是有人偷蛆了。老頭兒說,那是你的事兒,我只管收購,下次我再來,若還是這麼一點兒,我們以後就別再合作了。說罷,氣哼哼地走了。

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只有稀湯,饃筐子乾淨了。我父親鐵青個臉,問饃呢,昨天不是先蒸了一大鍋麼。我母親則耷拉著個腦袋,只顧著喝飯,不說話。我父親吼著嗓子連問了三遍,她才回答了。

原來,我母親為了掏別人家茅坑裡的屎,每一戶給送了倆饃,這人家才讓她掏。把一大筐子饃給散光了,只剩下小半個,讓我晌午給吃掉了。我父親氣得拍桌子罵道:“一毛蛋子錢沒掙到手,費他媽一天瞎勁,又給了人家饃,還把茅坑給人家掏乾淨。。。。。奶奶的個稀皮,這日子沒法過了!”說罷,咣噹一傢伙,把桌子給掀翻了,然後回床上睡覺去了。

氣得母親抹淚不已。

到了第二天,女校長又來我家了,耐著性子跟我母親商量了下。聽說可以把我的學費減免掉一半,我母親這才同意我繼續上學去。

並且,她們二人給想出了個法子。認為可以避免我再遭受同學們的排擠。那就是讓母親給我縫個罩子,戴到頭上,只能露出一顆眼珠子就行。讓我給戴著罩子上學去,然後再由校長給同學們普及下,我是因為患上了白化病,所以頭上才戴的罩子。

臨走之前,校長叮囑我母親,要將頭罩子縫得好看一點兒,別整得太磕磣,畢竟一切都是為了孩子。我父親瞅著她遠去的背影,惱得翻了翻白眼,說還他媽當校長嘞,瞅給孩子想這破法子,這一打扮,保準比個妖怪都拉風。

為了能找一塊好看的布料,我母親在這兒扯扯,那兒撈撈,掀床又是倒櫃子的,把家裡給翻了個底朝天。

到最後,她把全家人積攢了多年的破秋褲,和三角褲頭子捧出來一大堆。將上面的鬆緊帶給一個一個地抽了出來。連線著縫到一起,成了一塊很具有彈性的大布,給我做頭罩足夠了。我父親說,戴個白色的多晦氣。我母親說,你急啥,等做好了你就知道啦。

經過連夜的趕製,母親終於把頭罩子給做好了。卻是五顏六色,繽紛多彩的。原來她把幾個不同顏色的破襪子拆了線,在罩子上面繡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大龍頭。讓我給戴到頭上試試看,有些緊繃得慌,但透氣性很好,不妨礙呼吸,丟的那個窟窿剛好露出我的一隻眼睛。

為了怕別人將罩子給我摘走,母親又在罩子口上繚了幾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