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辛不容他答非所問,“我不讓你來你就不來,怎不見以前你這麼聽話?”
晉蘅看了她半日,仿似看到了某處遙遠的地方,“這次不同。”
“有何不同?”
晉蘅盯進她的眼睛,“我有我的堅持。”
蘇辛愣了一下,有些恍然,冰涼的恍然。
她漸漸鬆了又抓在他衣襟上的手,她忽然覺得她剛剛的想法是可笑又自欺欺人的。若是他順著她承認了,她或許會高興一時,但不消片刻,她便會自己開始懷疑,並且那懷疑會因有理有據而達到一種剜心蝕骨的病態……而且很有可能最後證明那懷疑,是千真萬確的……到時候,她將不知是喜是悲,對著鏡子,只看見一個清晰可憐的笑話。
“你以為,我應該,或說,我會理解並同意你的‘堅持’?”
晉蘅望著她,雖然他們離得極近。他不搖頭也不點頭,平聲平調地應道:“不需同意,只要知道就夠了。”
蘇辛的眼裡有什麼東西波動了一下,像極了初春湖面上初裂的冰層。
晉蘅分明看到了那碎裂,又分明讀懂了那碎裂。
他心裡不禁一疼,他從未如此時這樣厭棄過自己。
他手上用力,將蘇辛攥得更緊,他告訴自己他已為眼前這女子變了太多,再變下去他怕會有更多人像他自己一樣,越來越不認識眼前這個“晉蘅”。
蘇辛已開始為自己剛剛的失常和“自以為是”後悔了,她覺得剛剛真是不像她自己。
蘇辛掙開他的懷抱,正不知接下來說什麼,忽地瞥到了緊閉的窗戶,“你又是躍窗而入?”
晉蘅愣了一下,許是不知她為何突然轉移話題,“嗯”了一聲。
“你不是早就從正門進來過了,怎的還這般不嫌麻煩?”
晉蘅看看她,“那天是一時情急。”
蘇辛雖不知他為何“一時情急”,但卻知道那日晚上他走時也是從窗戶躍出。
她覺得他有時頗不可理喻。
“你何時來的?”
晉蘅想到了剛才。他正有些迷亂,忽地聽到窗外樹響,驀地一警,腦中忽然浮現出蘇辛的樣子來,含嗔帶怒。他有些慌,再低頭瞧去,正趕上對面的女子也抬起頭來瞧他,分明是墨蓮的一張有些微疑惑的臉,他卻偏偏恍惚中瞧成了眼中帶戾的蘇辛。
他猛地退後一步,待看清墨蓮,稍稍恢復神智,急急向窗外追去。
他並不知道得清窗外是否有人,更不會肯定那就是蘇辛。或許,一切,只是他“心中有鬼”,一切,不過是偶然路過的風。
他徑直來到了蘇辛的院子,潛進蘇辛的房裡,有一種久違的莫名心酸。
他等了半天,終於等到蘇辛回房。她大發脾氣,他大開眼界……
事實證明,他寢房外頭的的確是她。他有絲歡喜,有絲愧疚。
“我聽到了外頭的樹響,便徑自來找你。”
“你知道是我?”
晉蘅看著她,忽地又將她拉近,“我希望是你。”
蘇辛正怔著,卻被他一帶,擁躺在帳裡。紗帳是乳白色的,半透明,輕靈飄逸。
“太晚了,睡吧。”
蘇辛的心裡卻有絲落寞,心中又馬上急轉起來。那是一個她這幾日來“蓄謀已久”的主意。
她覺得擇日不如撞日。
沉默了許久,她輕輕問道:“睡了嗎?”
半晌,晉蘅輕輕含混地應了一聲。
蘇辛轉過身子,仔細瞧了他一會兒,輕道:“我幫你入睡可好?”
晉蘅許是正半睡半醒,略帶疑惑地“嗯?”了聲。
蘇辛湊近他,在他耳邊。她以一種奇怪卻舒緩的語調輕輕道:“跟著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