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輕蔑的道:「這便是本地的望族。」
從古至今官員致仕回鄉後,有人能約束家人,但更多的官員會把曾經的權勢作為籌碼為家族牟利。
所謂本地望族,實則大部分都是在鄉親們的頭上拉屎撒尿,盤剝鄉黨的人上人。最典型的便是大明的名相徐階。
徐閣老張口君子,閉口為國為民,什麼老夫掀翻了嚴嵩父子這一對奸賊……可真要比較起來,這位徐閣老對大明的貢獻還趕不上嚴嵩父子,而禍害大明的程度卻遠遠超過了被他們稱為奸賊的嚴嵩父子。
可史書上不是這般記錄的呀?
青史斑斑,徐階乃是力挽狂瀾的名相!
而嚴嵩父子卻是禍國殃民的奸臣!
青史!
誰的青史?!
這便是掌控了輿論的好處。
「百姓沒有話語權,讀書人和官吏說誰好就好,說誰壞就壞。」
徐小魚有些感慨。
賈平安不覺得這是個問題,「所以我們來了。」
讓百姓讀書,但不是讓他們讀什麼君子之學,而是讓他們去讀經世之學,去讀真正用得上的學問。
賈平安起身,「有競爭才好,一家獨大便是死水一潭。」
外面雷洪說道:「下雨了。」
隨行的官員進來,「國公,咱們一路去詢問了那些百姓讀書之事,這裡已經有了三家學堂……本地出色的學生都去了他們那裡。」
包東面色微變,「這是釜底抽薪,把資歷最好的學生都弄走了,咱們再來辦學堂,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棗。」
……
細雨濛濛。
巷子裡有些積水,幾片落葉在水面上漂浮著。
一隻木屐踩了過來。
呯!
水花濺開。
房門開啟,門子側身低頭,「郎君。」
「嗯!」
陳吉言走進了家門。
「郎君,楊郎君在等候。」
「知道了。」
一張微瘦的臉抬起來,鷹鉤鼻讓英俊多了些凌厲。
「二郎。」
一個男子走出房間,灑脫行禮。
陳吉言頷首,「你來了。」
楊青沉著臉,「賈平安來了新豐,我們都低估了此人,他竟然拿下了咱們去傳話之人。」
陳吉言走進了房間坐下,「他是名將,若是沒能拿下那二人我會看不起他。」
楊青嘆息,「幸而當初你堅持不留任何把柄痕跡,否則今日你我二人也得在賈平安的面前屈膝。」
「屈膝?」陳吉言的眼中恍如多了兩團火焰,「如今我們的人開辦了三家學堂,新豐資質最好的學生都在其中。他能如何?」
……
「三家學堂都是開在家中。」
李博乂很惱火,第二日就進了城,說是沒見過讓王爵監工建造學堂的。
「這是想規避咱們打擊的手段。」
賈平安說道:「他們的應對不差,並且悄無聲息。」
李博乂坐下反手捶捶腰,「幾日奔波讓老夫的腰都要斷了。那些好學生都去了他們那裡,學堂開來何用?」
賈平安說道:「何為好學生?」
在這個時代,所謂的好學生必然是家境豐厚,否則你也沒法讀書。而不能讀書誰知曉你有沒有天賦?
扯淡!
賈平安說道:「你可知什麼叫做寒門嗎?」
「寒門?」李博乂說道:「不就是那些祖上沒什麼名氣的家族嗎?譬如說皇后家就是寒門。」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李博乂笑道:「皇后敢毒打你,卻不敢毒打老夫,否則陛下的麵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