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中間有一個看上去是首領,從他紅潤的面色和華貴的衣著都可看出這一點。隨他而來的是兩個服飾齊整的僕人。
他們每個人都出示了有克婁巴特拉肖像的印記,富爾尼雄夫婦對他們,特別是對帶兩個僕人的那個年輕人,招待得極其殷勤。
可是,除了最後這位年輕人,新來的這批人全都怕難為情似地待著,顯得有些不安的樣子;尤其當他們下意識地把手伸進袋裡時,可以看出有一件什麼重大的事情在使他們感到擔憂。
有幾個去休息了;有幾個在晚餐前到城裡去兜一圈;帶兩個僕人的年輕人打聽巴黎有沒有新鮮的東西可以去看看。
“當然有,”富爾尼雄太太對這位騎士的紅潤面色很有好感,說,“要是您不怕人擠,也不怕一口氣站上四個鐘頭,您很可以去看看德·薩爾賽特先生的磔刑,散散心。他是個西班牙人。要想謀反。”
“啊,年輕人說.“這倒是真的,我聽說過這回事。我當然去!”
說著,他帶著兩個僕人出去了。
將近兩點鐘,三五成群地來了十二個新客人。
其中也有幾個是單獨來的。
甚至還有一個,跟往鄰居家串門似的,沒戴帽子,手裡拿著一根手杖。他在咒罵巴黎,說巴黎的小偷實在太放肆,竟然在河灘廣場近旁搶走了他的帽子,穿過人群后就逃之夭夭,手腳利落得使他根本沒看見是誰千的。
可是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的不是:這頂帽子的別針那麼值錢,他不該戴著它進巴黎的。
將近四點鐘,已經有四十位隊長的同鄉聚集在富爾尼雄的客棧裡。
“你說奇怪不奇怪,”老闆對妻子說。“他們全是加斯科尼人。”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太太回答,“隊長不是說過他招待的都是他的同鄉嗎?”
“嗯?”
“既然他自己是加斯科尼人,他的同鄉當然也是加斯科尼人嘍。”
“啊!這是真的!”老闆說。
“德·艾佩農先生不是圖盧茲人嗎?”
“對,對,看來你一直認為他是艾佩農先生哪?”
“他不是三次漏出過有名的‘好傢伙’?”
“他漏出過有名的好傢伙?”富爾尼雄不安地問,“那是什麼玩意兒呀?”
“傻瓜!那是他的口頭禪。”
“啊!對啦。”
“有一件事你倒不覺得奇怪嗎?應孩有四十五個加斯科尼人到這兒來,可現在只有四十個。”
可是,將近五點鐘時,還有五個加斯科尼人也來了,“騎士之劍”真是賓客盈門。
在這些加斯科尼人的臉上還從來不曾流露出過如此驚喜的表情:足足有一個鐘頭,“見鬼”、“該死”和“他媽的”不絕於耳;到了最後,歡樂的叫聲鬧成一片,富爾尼雄夫婦只覺得全聖通日(聖通日以及下文的普瓦圖、奧尼斯和朗格多克,都在法國西南部古地區加斯科尼境內。)的人,全普瓦圖的人,全奧尼斯的人,再加上全朗格多克的人,都湧進他們的餐廳來了。
有些人彼此相識:厄斯塔施·德·米拉杜走進來擁抱帶兩個僕人的騎士,並把拉迪爾米利托爾和西皮翁介紹給他。
“哪陣風把你吹到巴黎來的?”帶僕人的騎士問。
“你呢,我親愛的聖馬利納?”
“我在軍隊裡有樁差使,你呢?”
“我嗎?我有筆遺產要來接受。”
“啊!啊!你一直還拖著那位拉迪爾老大姐啊?”
“她要跟著我嘛。”
“你就不能偷偷地動身,別叫她裙子後面牽著的那一大幫給弄得絆手磕腳的?”
“沒法兒。代理人的信是她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