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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他的目光掃遍整個房間,加斯科尼人非但不在扶手椅裡,也不在房間裡。

他的頭盔跟他一樣隨之消失了。

國王被一陣由迷信引起的戰慄攫住了!有時在他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希科是個超人的存在,是哪個魔鬼的化身,屬於善良的一類,不錯,不過終究是魔鬼。

他喊南比。

南比跟亨利截然不同。正相反,他是個不信鬼神的人,一般在國王的候見廳當差的人都是如此。他相信有出現有消失,因為他見得多了,不過這是活人的出現和消失,而不是鬼魂的出現和消失。

南比肯定地對國王說,他看見希科在德·吉茲公爵大人的使者離開前五分鐘離開了這個房間。

不過他像一個不願讓人看見離開的人那樣,輕手輕腳,小心翼翼。

“明擺著,”亨利說著走進他的祈禱室,“希科犯了過錯惱羞成怒了。人們的心眼有多小啊,我的天主!我這是說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那些最有才智的人。”

南比沒說錯;希科戴著他的頭盔,佩著長劍,身體挺得筆直,聲音很輕地穿過候見廳,不過,儘管他小心翼翼,還是讓腳上的馬刺在從房間通向盧佛宮邊門的臺階上碰出了響聲,引得許多人轉過身來,向他深深地鞠躬,因為大家知道希科在國王身邊的地位,許多人對希科鞠躬比對德·安茹公爵鞠躬還要身子彎得低。在門邊的牆角,希科停住腳步,彷彿是要把一個馬刺弄弄好。我們前面說過,德·吉茲先生的隊長,差不多是在希科以後五分鐘出來的,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希科。他走下臺階,穿過庭院,感到又驕傲又高興;驕傲,是因為他畢竟不是一個其貌不揚計程車兵,能在“極其虔誠的天主教徒”陛下的瑞士兵和衛兵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優雅的風度,他感到很得意,高興,是因為國王的接待表明了國王對德·吉茲先生沒有半點疑心。他走出盧佛宮的邊門,穿過吊橋的時候,被一陣咣噹咣噹的馬刺聲驚醒了,這馬刺聲聽上去像是他的馬刺聲的迴音。

他轉過身來,心想或許是國王派人來追他,不料看到的是尖頂聳起的頭盔下面的羅貝爾·布里凱市民,他的冤家的那張裝作親熱的笑眯眯的臉,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我們還記得;這兩個人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彼此給對方的印象絕對不是友好的印象。

博羅梅的嘴巴,照拉伯雷的說法,張得有半尺見方,他心想跟在後面的這個人準有什麼事要跟他談,就停住腳步,於是希科兩步就趕上了他。

我們知道,希科的步子跨得有多大。

“見鬼!”博羅梅說。

“見你的鬼!”希科嚷道。

“我的溫和的市民!”

“我的尊敬的神父!'

“戴這麼頂頭盔!”

“穿這麼件水牛皮背心!”

“能見到您在我真是不可思議!”

“碰上您在我可真是高興之至!”

兩個充好漢的人滿含敵意地躊躇著,對視了幾分鐘,看上去像兩隻就要相鬥的公雞,為了恫嚇對方,神氣活現地豎直了身子。博羅梅先從嚴肅的態度轉變到和善的態度。

他臉上的肌肉放鬆了,帶著軍人的直率和溫文有禮的神情說:

“天主永在!您是一個狡猾的夥伴,羅貝爾·布里凱師傅!”

“我嗎,我尊敬的神父!”希科回答說,“請問您是指的什麼時候而言?”

“指在雅各賓修道院裡,當時您讓我相信了您僅僅是個普通的市民。其實啊,您一定比一個檢察官和一個統領加在一起還要機智十倍,勇敢十倍。”

希科感覺到這個恭維是出自唇間,而不是出自心裡。

“啊!啊!”他和氣地回答說,“該怎麼說您呢,博羅梅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