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在無邊的黑暗中感覺到心中還有一盞點亮的燈光,才能讓他在面臨死神時覺得不那麼恐懼,不那麼孤單。
就算是死,他能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刻看到她、聽到她、感受到她,也值了……
如果在這種無邊的黑暗和恐懼中,腦海裡還有那麼一個能想得起來的名字、一個能溫暖靈魂的名字在陪著自己,那麼人生也不算太失敗吧。
最後一秒鐘,範飛忽然看到了撲面而來的水面,心中頓時狂喜——我成功了,我能活下去了,我要好好活下去,才能再見到她!
範飛再次將全身的肌肉繃到了最緊,同時閉上了眼睛,狂吸了一口氣。
“咚……嘩啦……”
範飛猛然墮入了冰涼的河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這次墮落,對範飛來說既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幸運的是,他終於如願以償地掉入了河裡。不幸的是,他不是腳或手先入水,而幾乎是平趴著摔落在水面上的,差不多摔昏了;而且這一跳由於兩股大力的作用,竟然越出了河岸將近六米,幾乎到了河水中最深的地方。一落進水中,他的身子便直直地往下沉去,腦子昏昏沉沉的,幾乎沒有了求生的意識,然後便灌了兩口水進去。
兩口水一進嘴,範飛頓時從混沌的意識中被驚醒過來,趕緊拼盡全力地划動四肢,拼命地往水面上竄出去。
而就在這生死時刻,範飛感覺身體裡的力氣就像被徹底抽乾了一樣,手腳都忽然軟得不像樣子,怎麼也劃不動。加上他本來就不怎麼會游泳,只會狗刨,因此遊得也不得法,遊了好一陣還沒游出水面,體內憋著的那一口氣也越來越混濁,心也越來越慌。
“我是游泳高手,我能輕鬆地游到水面上去……”
範飛知道大事不妙,於是在這生死關頭再次強行催眠自己,但或許是剛才已經兩度催眠自己、強行提升異能,此刻他的催眠如同石沉大海,手腳亂劃間,還是毫無章法的狗刨式,
範飛剛才在拼殺時,背上、腿上都捱了幾記鐵棍,右臂上還被砍刀削掉了一大塊肉,同時他右手上依然鎖著那副拇指手銬,剛才他握著鐵棍全力拼殺時,手銬自然變得越來越緊,將他的拇指勒得生疼,還腫脹起來。
在不顧生死拼殺時,範飛幾乎逼出了身體裡每一分可以呼叫的力量,同時也不斷地催眠自己,告訴自己身上不痛,於是他的痛覺神經幾乎被強行關閉了,悍不懼死地衝殺了那麼幾分鐘,取得了令人瞠目結舌的戰果。而現在眼前一旦沒有了敵人,他原本繃緊到極限的身體就忽然鬆懈下來,雖然明知冰涼的河水才是此刻最大最危險的敵人,但他的勁已在那一跳中徹底用完,全身的疼痛感又在這一摔中徹底被喚醒,竟然強迫他的身體休息,讓他怎麼也提不上勁來。
於是在兩種作用力的作怪下,他的身體忽然罷工了,催眠也起不了作用,手腳都是軟綿綿的,怎麼遊也遊不出水面……
“就這麼窩囊地淹死嗎?不!絕不!”
在被水淹得昏昏沉沉的時候,一個不甘心的念頭從範飛腦海裡掠過,讓他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放鬆,放鬆是仰泳的最好方法,每個人只要完全地放鬆自己,都可以浮在水面上的,因為人體的浮力要大於水。
這是範之然在村裡的水塘裡教他游泳時教給他的話,但範飛一直有些怕水,不喜歡游泳,在這方面的領悟力不強,所以以前一直沒能學會仰泳,而在這生死關頭,他忽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這句話。
“既然身體罷工了,我不能呼叫,那就順應它吧……當我從一數到三的時候,我會徹底地放鬆下來,就像躺在床上那樣躺在水面上……”
範飛索性不再用勁,就那樣伸直四肢,在水裡“躺”了下去,用最後一小口氣,賭上最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