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皇乙軒是真憋不住了,緩緩道:“我繼承皇羽門也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從三月的儀式到現在,是五個月。”
“嗯……”手不經意地捧了茶杯,抬到面前時,才低頭看了眼,玻璃質的茶杯裡,浮游的桂花花瓣嬌嫩柔軟,引得他的目光也顯得有些柔軟無力,“‘無限度’經營的那些事,我一竅不通,不管是生意上的買賣或者是人際上的來往,這些都是你提點我,輔佐我,才保證了皇羽門不至於在我手上出大亂子。”
皇乙軒身子柔弱,性情溫順,骨子裡卻到底曾是血氣方剛的軍人,皇刖冉如今還能想起去年自稱叫“君文乙軒”的年輕人深入虎穴的那副大義凌然。柔弱並不代表真的孱弱,溫順卻也不會永遠任人擺佈,孿生同心,既然是皇未寂的哥哥,天性不會差太多,智慧與膽識也不輸給皇羽門任何一代主人。此刻,皇刖冉靜靜看皇主人臉上的止水平靜,不由小心提防著。
常人都說,平時越溫馴的人,爆發起來越是可怕,誰知道皇乙軒較真起來,是不是會真的開口要他的命?
皇刖冉也是狡猾之輩,隱去內心的一絲忌憚,賠笑著道:“皇主人您為皇羽門盡心盡力,刖冉只是儘自己本分,做好份內的事。”
“哼……”不料,皇乙軒捧茶,薄薄的冰唇揚起一些弧度,笑得也讓人心驚膽戰,“‘無限度’的大小事務都是由你通傳的,往常要是有什麼時,我也都交給你打點。呵,刖冉能力強,能人多辦事,我有時候也怕,是不是讓你太操勞辛苦了?”
“不敢。”皇主人的話越說越讓皇刖冉心悸,小心翼翼頷首,恭恭敬敬地,“都是刖冉應該做的。”
皇乙軒抿了一口茶,溼潤的唇瓣泛出一些嫩粉,微微帶笑,如春雨過後花露展顏,可眼底卻是涼薄之色,“刖冉做的事,都是為皇羽門好,刖冉有時候也很懂得體貼人,擔心我身體不好,有些事,就想攬自己身上,免得事情耽誤了,這也是為皇羽門好。”
皇刖冉一聽這話,脖子緊了,像有涼涼的風刺激著,急忙道:“皇主人,您這話說重了,刖冉沒有什麼敢瞞著您的。”
皇乙軒淺淺笑一笑,擱下茶杯,臉容靜如清波碧水,轉頭看皇刖冉:“我沒說你故意要瞞著我,也許是‘無限度’有事,沒有通報清楚,你想等事情弄明白了再告訴我?”
皇刖冉老臉上浮起一層驚色,尷尬地吞吞唾液:“皇主人,我……”
皇乙軒道:“前幾天司徒七戒來過以後,式·伶人也來過了吧,你們談了什麼?”
皇刖冉僵住脖子,坐直了些,小心地回話:“就是報告‘無限度’的一些瑣事,因為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您決策的,我就沒有馬上告訴您,前兩天事情多,一直在外面奔波,本想是等空了之後好好坐下來再跟您彙報。”
皇乙軒沒有表情變化,又說:“貴跟我說,他好幾天沒有見過式了,他去了哪?”
貴是皇刖冉親信的“無限度”幹部,和式一樣也是“伶人”,皇乙軒從來沒和他打過交道,皇刖冉沒料到皇乙軒竟會找他問話。
“這個……式出差辦事去了。”
“辦什麼事?連貴都不知道。”
“呃……”
如此想來,僕人的確向他通報過,說皇主人找貴在屋子裡坐了許久,之後,皇主人對他的態度確實有點古怪異常。
“刖冉,你還說沒有事敢瞞著我?”皇乙軒的聲音沒有分毫變化,可皇刖冉卻覺得他語氣重了,心頭有點急:“皇主人,您既然都問過貴了,何必再來向我求證,式·伶人的確是潛入龍凰內閣了,刖冉不敢有事瞞你,只是這件事不是刖冉吩咐式做的……”
皇乙軒眉頭瑟縮了一下,輕輕低嘆:“我找貴,只是聊了些茶葉的事,他說他老家在涑泉,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