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的清澈明爽。急轉頭時,卻見一葉小舟,不知什麼時候靠在了酒樓下的簡易碼頭上。一個身著細藍花粗布衣服的長身少女,手執長篙,一邊唱著漁歌,一邊點著岸邊石塊,將小船緩緩停穩。
“喲,這不是甜妞嗎?怎麼不在家準備當你的新娘子,跑到咱們城裡找姑爺來了麼?”正在酒樓邊湊堆看戲法的一群漢子聽了漁歌聲,都扭頭來看。見到那少女,一個年青的小夥子笑嘻嘻地喊道。
“呸,回家問你奶奶去!”少女毫不客氣,脆生生地笑罵道。登時周邊一群人都笑了起來,倒把那小夥子弄了個大紅臉。
那叫甜妞的少女見了,咯咯地笑了起來,大眼睛瞪了他一下,又得意地哼了一聲,一邊停穩了船,回身從倉裡提了兩個大竹簍出來。兩個大竹簍裡各有一個蒲包,浸溼了水,看來沉甸甸的。但那甜妞利利落落地便一手一個拎了起來,縱身一跳,輕輕巧巧地跳到岸邊大石頭上,亮開嗓門喚道:“龐叔,給您送螃蟹來啦!”
梅清恰在酒樓上。看這少女面色有些黝黑,身材修材健美,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極為靈動。雖然不著修飾,但一股天然氣息,毫無雕琢做作之感,令人不由心生喜愛。看她俏生生站在那顧盼生姿。不由梅清輕輕地笑了起來。
少女似是感到梅清在看她笑,大眼睛瞟了他幾眼,看梅清笑容不變,又似有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正在此時,聞得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道:“是甜妞來了?怎麼不讓你爹過來呢?”
只見一個矮胖的老者從酒樓側門轉了出來。笑呵呵地道:“你這丫頭,不是眼看就到好日子了麼?不好好在家待著,出來跑什麼?你爹呢?”
甜妞道:“我爹今天腰疼又犯了,我就替他跑一趟唄。龐叔,我爹說了。現在的螃蟹甩了籽,不大肥了怕。這回特地給您挑的都是叉子,您看看。”
“行行,”龐叔連連點頭:“你爹挑的差不了。唉,要說你爹有你這麼個閨女,可真是福氣。就是趕明兒嫁了你地阿山哥,你爹就只剩想得滿炕摸了。”
“阿山才不至於呢。他要敢不要我爹。我一篙子把他打到落潮灣裡去!”甜妞毫不羞澀。脆生生地笑著道。
“小二,小二!”樓上的黃胖子小眼爆亮,叫喚小二道:“剛才那妞說的什麼叉子啥的,是什麼意思?”
店小二笑道:“客官有所不知,這螃蟹也分公母。那母的臍是圓地,公的臍是尖的。咱們本地管公螃蟹的尖臍又叫叉臍。叉子就是指公螃蟹。”
“哦?”黃胖子小眼一眨道:“螃蟹不都是吃帶黃的麼?難道還有這個……叉子好地說法?”
“那您得看時候兒了。入秋時螃蟹沒甩籽,圓臍的滿肚子黃吃起來好吃。現在已經是秋後了,螃蟹甩了籽都是空的了,這時候就是叉子好吃。又香又肥。”店小二一邊說著。一邊將臂膀上託的幾個大盤子呈了上來:“客官您看,這幾個大叉子。保證個個兒肉滿白兒香,您嚐嚐就知道了。”
梅清笑道:“小二哥,剛才那姑娘唱的漁歌卻是不俗,莫非是本地民歌麼?”
店小二搖頭道:“這卻不是。那甜妞是港里人,那邊有個史先生。這歌都是他寫的。客官您看,那歌裡說的公子蟹,就是指這秋後地大叉子;那美人蟶,便是咱這兩和水中出地雙腿蟶。您看這蟶兩條白腿白生生的,身上的肉兒又嫩又勁道,因此才叫這個名兒。”
梅清聽他說得有趣,便伸了筷子,夾了只蟶。這蟶本是一種貝,形狀細長,其上有兩隻觸角,便如兩條腿也似,想來就是那小二說的“雙腿蟶”之由來了。這酒樓做的這蟶也簡單,只用白水連殼煮了,用大碗連湯帶水地端上來,旁邊又備了調料。只需將蟶肉摘出,在湯水中涮得淨了,蘸了調料便可入嘴。
梅清依言一試,果然又嫩又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