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怪人。
袁重真這樣想,然後便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身體。在這一拂中化成了點點飛灰,卻沒有一點粘染在那一塵不染的黃色佛袍之上。
碧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苦大師一直便是以一個得道高僧地形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在他未曾開口時,目光中地清澈與慈悲可以讓人毫不懷疑他的修養與品德。而當他破了閉口禪之後,說話也是輕聲慢語,偶爾更有童心流露,大有“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的菩薩心腸,很難讓人想象這位大和尚還會動手殺人。
雖然在知道這位和尚的法號後,碧真便知道這位大師絕不象表面那般人畜無害,但剛才一幕還是有些讓她難以接受。
尤其看著他滿面慈悲平靜的表情和一言不發出手便取人性命滅人魂魄的無情,著實讓人有些不寒而粟。
“唉,罪過罪過,老納卻是又殺人了。”沉默了片刻,苦大師依然一臉慈悲,轉過頭對著碧真有些愁眉苦臉地道:“因果糾纏,這般殺人,總是不好。”
“那個……師傅”,碧真有些小心翼翼地措詞道:“殺這樣的壞人,不會有什麼惡果吧?”
“罪過罪過”,苦大師今天大有孫不四的風範:“終是性命,終是性命啊。上次老納一時除魔心切,滅了人家滿門,結果修了好幾年的閉口禪才揭過這段因果……”
碧真張著口半天,結結巴巴地道:“那個……師傅……你滅人家門,用幾年不說話就能了這因果了麼?這這……有些太輕了吧?”
“咱們佛門弟子,又是名門正派,這因果中總有些變通的……”
“那這次殺了這傢伙,師傅你準備修多久地閉口禪呢?”
“剛才殺完,老納不是已經沉默良久了麼?”
從入道就接受因果教育地碧真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殺一個人和沉默那眨幾下眼的功夫,這因和果差距未免有些過於大了。
好在想不明白地事,碧真就不再想。既然有和尚師傅這樣敢殺敢沉默的師傅,絕對應該是好事才對。
所以現在碧真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被苦大師抓在手中的白猿上來。
“這白猴多好玩啊?我在京城中見好多耍猴的,不過象這個能噴氣的還是第一次呢。”碧真盯著那隻可憐兮兮的白猿,大感興趣地道。如果袁重真地下有知,自己千辛萬苦祭煉出的護法猿,被人比作街上耍的猴子,會不會氣得再活過來大罵碧真有眼不識金鑲玉。
“真兒,這不是猴子,卻是隻昆吾異種白猿,說來也是難得之物。只可惜主人一死,人寵心神本自相連,這白猿也受創不淺呢……其實留著也是浪費,老納聽說新鮮猴腦甚補,老牛鼻子定然喜歡,這東西拿來和他換點別的好玩的倒也不錯……”苦大師有些可惜地說道。
碧真剛才與這白猿對陣時,看它一臉窮兇極惡的樣子,當然是厭惡得很。但現在他它一臉委頓,身材也小了許多,連一身白毛都拉耷下來,又覺得它很可憐。再想想這傢伙要被那貪嘴的老道師傅挖了猴腦去下酒,不由老大不忍。
這白猿被袁重真祭煉多年,早已通靈。雖然今天受創極重,但也聽得明白苦大師之言,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只見這白猿淚眼婆娑地打量了一眼苦大師與碧真,隨即對著碧真連連作揖,吱吱地哀鳴了幾聲,又擠擠眼睛,立時便見兩大滴眼淚從一雙大眼睛中噴湧而出。
“師傅啊,你看這小東西多可憐啊”,碧真一看這白猿的可憐樣子,立時便將這傢伙剛才呲牙咧嘴的惡形忘得乾乾淨淨:“不然便饒他一命吧,就送我當個伴兒好了!”苦大師搖頭道:“要它做伴有什麼用,你不是有梅清那小子陪著麼?這東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現在那老頭一死,它也修為大損,打個架什麼的也派不上多大用場,還是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