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非與鄧達園往書房而去。
“自太后下旨欲披帝服進謁太廟之後,便遭到同為參知政事的晏大人和禮部薛奎的反對,晏大人以四書中尚書周官卷所載禮文在朝上陳辭,認為太后祭祀時應該穿戴的是王后之服而非帝王之服。”鄧達園稟道。
“那薛奎又說了什麼?”
“其他輔政大臣們皆不敢言,惟獨薛丞相站出來說,如果太后一定要穿成那樣去拜見祖宗,那行禮時她是用男子的拜禮還是用女子的拜禮呢?”
白世非失笑出聲,“他倒也敢言。”
“薛丞相始終力陳太后此舉不可。”
“這薛奎是三朝元老,為人剛毅不阿嚴敏清正,便是太后也難奈他何。”
“太后雖然大為不悅,但在兩位丞相大人力諫之下卻也不得不作出讓步,她雖然沒有完全採納他們的諫言,也還是令人對袞服作了改動,仍以皇帝式樣,但就減其二章,衣去宗彝,裳去藻,也不佩劍,最後她祭祀時穿戴的終究不是完整齊全的皇帝所披之袞冕服式。”
“也只能這樣了。”白世非微微苦笑,“能逼得她作出改動已份屬不易,你且看著罷,過了年她必然要尋機降罪於晏薛二人,這一遭便是本公子也無法脫身事外。”神色間有些陰鬱,似心裡懸著一絲不明顧慮。
“難道沒有應對之策麼?”
“這時候她正在氣頭上,斷不能輕舉妄動,你吩咐下去,都靜著點兒先過個安穩年,餘事出了年再說。”
鄧達園點了點頭,“小的明白。”
白世非為劉娥設定的這番擾攘,不無投石問路之意,是故如今宜以靜制動,且看她如何出招,反應是深是淺。
談話間,邵印端著裁剪整齊的一沓紅紙來見。
“公子,就快上桌開飯,好寫封包了。”
白鏡進來磨了墨,白世非提筆在紅紙內隨意寫下不同數目的賞錢,邵印又喚來幾個小廝,七手八腳把每張寫好的紅紙都拿到取暖的炭盆上方,把墨汁烤乾,然後折成一個個紅包。
整好後,邵印端著盛滿紅包的托盤,領著大傢伙興沖沖往膳廳而去。
白世非含笑目送他們離開,書房內再別無他人,他的眸光閃向桌上一角,拈來遺落在角落的一張紅紙,提筆而就,拿到炭火上烤乾,摺好藏進袖底之後也提步離開。
第三章 合巹寫君心
膳廳中已擺好酒筵,三位管家和管事們都已到齊,只等白世非先入席為敬。
兩旁側廳也各擺了幾桌,能在此間落座的都是身份高等的僕婢,不是於府外跟隨鄧達園聽差辦事,就是在府裡近身隨侍兩房主子,一干人幾乎個個都是能為白世非叫出名來。
其餘小廝僕婦,在各房內自行圍桌,菜式豐盛不談,由此閤府歡聚一堂。
宴飲很快過了三盞酒食,各桌開始你來我往,相互祝敬屠蘇酒,便連白世非也站起身來,一一敬過各房管事,對每位向他支薪領餉的屬下逐一表以謝意,這些管事們的大封紅包自然早由邵印和鄧達園發了下去。
眾人鬧了多會兒後,逐漸把目標對準白世非,一個接一個端著酒杯湧上前去,他則笑嘿嘿地來者不拒,甚至逮些相熟的僕從婢女還調逗幾句,反敬幾杯回去,一時間杯光盞影,喧聲四鬧,笑語滿堂,歡暢異常。
輪到尚墜時她早被晚晴晚弄等人鬧過幾回,因著這異樣熱烈的氣氛亦落落大方,上前來與白世非說著祝詞,“奴婢祝願公子來年財源廣進,大吉大利,平平安安。”
眼前人兒的嬌顏泛起三分桃映酡紅,原本一雙明眸善睞的清瞳也已不知不覺中撤下了平日的戒備之色,被酒意盈染成水汪汪的柔然,白世非凝視著她,輕輕笑吟道,“胭脂未撲紅映雪,秋水生波眼兒媚。”
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