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雅相被彈劾了。
“說來也怪老夫。”
賈平安難得一日兩次進兵部,任雅相覺著這便是自己教導之功,欣慰之餘也說起了自己的遭遇。
“家中的孫兒前日在青樓喝多了,動手打了人。”
“鬥毆不是常事嗎?”
從大漢到大唐,民間尚武之風不絕如縷,這也是中原無數次被打趴下後又能重新站起來的保證。
任雅相苦笑道:“那逆孫打誰不好,竟然打了士族的人,而且還斷了腿……若是鼻青臉腫還好說,大不了老夫親自上門謝罪,可斷腿……老夫昨日去了,那家人冷臉以待,隨即今日有人彈劾老夫教孫無方……”
這事兒……怎麼味道不對呢?
吳奎勸了一番,但卻對此不樂觀,“大唐民風彪悍,若是鼻青臉腫倒是無礙,彈劾都沒臉。可斷腿就不同了,弄不好會致殘。”
任雅相難掩黯然,“此事老夫責無旁貸,也不想躲避辯解……看陛下的意思吧。”
他摸摸白髮,自嘲的道:“老夫也老了,告老還鄉也不錯。”
可他眉間的黯然告訴賈平安二人,他不捨長安。
老任也有些利慾薰心吶!不過誰沒有名利心呢?
賈平安覺得有些奇怪。
下衙後,賈平安還在琢磨著此事。
“兄長!”
李敬業追了上來,擠眉弄眼的道:“平康坊來了幾個高麗美人,如何,咱們兄弟一起聯袂出擊?”
你個憨憨!
賈平安有些好奇,“哪來的?”
李敬業吸吸鼻子,“說是叛逆的家眷。你說遼東都沒幾個高麗人了,剩下的就老實些,等著下一批遷徙就是了。謀逆……這是吃撐了嗎?為誰?為了高藏王?還是為了泉蓋蘇文。”
“為了他們自己。”
賈平安從不覺得那些人是為了什麼高麗,“扯虎皮當大旗,這等野心家弄死沒商量。”
“那些叛賊五千餘人,號稱十萬大軍,要恢復高麗江山,結果被三百騎兵一陣衝殺……據說踩死了不少,剩下的都跪地請降。”
邊上一個官員冷笑道:“跳樑小醜罷了,也敢和大唐齜牙,無需動用大軍,那些移民就能收拾了他們。”
“對,移民足矣!”
眾人一陣奚落,那自信簡直爆棚。
賈平安想到了前漢。
那時候的漢兒是否也如此呢?
但凡提到異族必然是一臉不屑,遇到事兒從不畏懼,敢於直面對手。
寧死也不低頭!
這才是漢唐!
到了宋就完蛋了,武人被壓制在賈平安看來就是自我閹割。出現問題不說去解決問題,而是直接壓制問題。
沒了武力的民族就是個悲劇,到了大明,朱元璋和朱棣皆是在戰火中成長起來的,所以大明對異族依舊優勢不小。
但朱棣之後的大明就不成了,儒學當道,文臣當道,隨即武人再度被壓制。而大明的命運也隨著武人的沒落而註定了衰落。
世界是個叢林,要想不被吞噬,那麼強壯自己是必然的選擇。
但現在是大唐。
看看周圍的文官們,走路昂首挺胸,你就算是讓他們此刻去殺敵也毫不含糊。
你要說打壓武人……這些文官保證會噴你一臉口水,順帶把你罵成狗。
所以儒學為何在此刻得不到重用,甚至被李治斥之為儒術。皆因為儒學的基因中帶著柔弱,但凡儒家執掌國家,從宋代開始到蠻清,無不是自我閹割的典範。
漢唐不重用儒學,所以威名赫赫。此後的王朝滿口仁義道德,最終妻兒淪為了異族的奴隸,大好河山遍地腥羶,神州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