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海孤鴻(上)
在太皇太后去世後的一個月,烈山韜還是正式頒旨將嬌若公主下嫁給慕容醜奴,在宮中已失去靠山的烈山嬌若誓死不從,而且這旨意更惹怒了遠在屬地的蒼梧王烈山諾,他幾次上密旨要求兄長三思,但一切都是枉然,烈山韜所做的妥協也只是讓妹妹以為太皇太后守喪為名多留三年。
此後,烈山韜和弟妹的感情愈發疏遠,我知道他也在乎親情,可比起他的江山所有感情都是微不足道的。
“富家這些年在太皇太后護佑下,多行不義,早已是民怨沸騰,眼下在陛下施行新政時鬧出了人命,還請陛下聖裁。”已居丞相要職的許舟半躬著身子回道。
烈山韜聽著他的報告眼皮也不抬一下,只道了聲知道了,就讓他退下了。
那跛腿小人似乎有話欲說,可妄自張了張嘴還是出去了。
時近中午,烈山韜已不在招大臣進來,兀自看著小几上的奏章,我悄悄推開身後的窗朝下面的上書房看去,想著石頭也差不多該下課了。
雖然我和烈山韜說好讓石頭五歲再上書房,可一轉過年來,石頭才四歲半,他就強詞奪理地說石頭已經五歲,過了正月讓兩個內侍壓著石頭去上課了。
而我就像每個家長一樣,感覺把孩子丟給了一群陌生人,怕他被欺負了,怕被師傅訓,奇奇怪怪的事都成了我不放心的理由,就是在天闕記錄烈山韜新政的情況也常常分神。
“別看了。只是上書房而已,難道還會有人欺負皇子。”烈山韜批閱著奏章,還是不抬眼地道。
“旁人到是不會欺負他,可皇子和皇子之間也有爭鬥的,何況他年紀還那麼小。”
“如果是朕的兒子,就不會被人欺負,在兄弟中也一樣。”
我偷偷撇了撇嘴,心道:就因為是你的兒子們,才讓人不放心,弄不好都是些冷血的孩子。
“你覺得許舟所奏的富家之事如何?”這次他停下筆看著我道。
這兩年自他推行新政開始,有時候他也會徵詢我的看法,雖然不會言聽計從,但多少還會聽取一點兒。而我也樂於說出我的想法,參與到魏周帝國的開創中。
“依奴婢看富家自太皇太后仙逝後,言行早已收斂,甚至可說是謹言慎行。此次之事正出在陛下推行土地新政時,真假先不遑論,但就許丞相的態度看,富家和許丞相之間的博弈,富家已經敗下陣來了。”我說著頓下,看向烈山韜。
“所以呢?”
他示意我說下,我便又挑了個話頭道:“現下朝中的形勢是,陛下的忠心舊部都是武將,與推行新政實在無用,陛下倚重的許丞相又心機頗重,為朝廷謀三分利,自己倒要收七分好處,時下籠絡的人脈已經遍佈朝野。”我說著又頓下了。
“所以呢?”
“若陛下默許許丞相重創富家,那日後朝中恐怕取代富家地位的就是他許舟了。”
“所以呢?”
“所以!”我瞧著他,挑挑眉道:“所以陛下還是乾坤獨斷吧。”我說的他心裡也明白,只是眼下還沒定下是打壓舊派,扶植新的,還是讓他們新舊制衡,他收個漁人之利。
他聽了這話唇角彎起一笑,一縷袍子對門外朗聲道:“你們去把九皇子接來,今日朕要和九皇子共用午膳。”
我一聽這話立刻站了起來,自告奮勇道:“我去,我去接石頭來。”
他瞧著我臉上笑意更濃,點頭同意。我快步才走到門口就又轉了回來,瞧著他道:“陛下,陛下不要在我走時,看我的本子啊。”
自我做了胭脂吏,他一直想看我是怎麼記錄他言行的,只是我不讓他看罷了,可越是不讓看,他的好奇心越重。
聽我這口氣如此不信他,他眉頭一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