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你自己的身份秘密捂得嚴嚴實實,好像是要與我們每個人之間都畫一道鴻溝。”
“第二年你不再刻意隱瞞我什麼,我提出再無理的要求,你頭痛著卻也會盡力為我做到。打獵時你會學著與人合作,奔跑在馬上的時候,會露出肆無忌憚的笑容,那年分獵物的時候,你為先生要了一張棘藉熊的絨皮。而今年……”
風佑伸出手用溫暖的掌心接住冰冷的雪花,張揚的笑容如狐狸般狡黠,卻又如陽光般溫暖:“你讓我們將獵物都放在你的儲物戒中減少負重,打獵的時候你再也不隱藏自己的實力,稱手的刀劍兵器,猶如變戲法般,一件件交到我們手中。而且,今年一入冬,你總是不自覺地說起先生,罵他白痴,卻又怕他冷著,餓著。”
夏翎雙頰微紅,很是尷尬道:“你今天話真多,還特酸。說出來,你自己都不嫌肉麻嗎?”
風佑哈哈大笑,一抽馬鞭,快馬揚長而去,豪情萬丈的聲音隔著飛飛揚揚的細雪,隱隱傳來:“夏翎,我真真喜愛現在的你。”
夏翎無聲地望著大雪中肆意飛奔的身影,臉因為羞澀而熱燙,眉梢眼角卻都流露出喜悅的輕鬆的笑意,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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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蓬國都,永康。
曲臨淵獨自坐在火爐邊,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手邊的草藥。
他的右手上還握著一本厚厚的書,左手調配著浸泡草藥的特殊符水,調配的速度快得幾乎能看到手指如蓮花般移動的殘影,可他的目光卻時不時膠著在書中與煉藥毫無關係的文字上,神情悠然而淡定。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扣在書面上的手指逐漸冰冷,到最後猶如被凍僵了一般,連動彈一下都有些艱難。
他本不欲理會,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皺著眉,終於有些不甘地放下書,身體傾向爐火將手慢慢放在上面烘烤。
溫暖的火光映紅了他宛若白玉雕刻而成的手腕和五指,清潤通透,難以言描。
隨著身體變得溫暖舒適,曲臨淵卻沒有起身,反而默默坐著發呆。
他瞧了那本厚厚的書一眼,方才還讓他廢寢忘食的東西,彷彿突然間失去了吸引力。
修長的手撫上心口,有一種難以用言語敘述的感覺在這裡一日日累積,一月月增長,經年累月,直至水滴穿石,再也無法忽略。
曲臨淵突然皺著眉,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到遠離爐火的位置,任由寒冷將自己包圍,雙手十指卻是以肉眼根本無法看清的速度,勾畫煉製草藥的特殊符陣。
——已經超過三個月了,卻還沒有回來。對言而無信的人,自己也不用守承諾。
曲臨淵緊抿著唇,重重劃下最後一道符線,煉藥連環陣第一子陣瞬間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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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快來,這裡有具屍體!”
二公主尖銳高亢的聲音將果真迷迷糊糊就快睡過去的夏翎陡然驚醒,她渾身一個激靈,差點又從馬背上掉下去。
一雙有力的手牢牢扶住她,眼神冷峻的女子緊緊挨著她,神情鄭重地嚴防她掉下去。
一張國字臉上嵌著一雙豆子般大小的眼,唇厚鼻塌,耳如招風,毛髮卻疏落髮黃。總之,即便是在不以美醜論英雄的達蓬國,這也是個醜到尋常人不願多看一眼的女子。
“多謝多謝。”夏翎後怕地踢踢壓麻的腿,乾笑道,“還好白陌你拉住我,要不我今年還得再出一次醜。”
後面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暴笑聲,大家都已對夏翎的粗神經見怪不怪。
唯有白陌不笑,鬆開她的手,提著馬韁默默退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