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還是三頭六臂麼‘這樣的話在每一個人的嘴邊打轉,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旦說出來,戰鬥還沒有開始,恐怕就已經結束了。
“先建立陣地吧,嚴陣以待。”
鬢邊略顯斑白的昇華者提議道:“這一次,明顯大家單獨吃不下了,不如聯手,信得過我的話,到時候我們就按照各自的貢獻分錢,死了的人那一份我會送到他魔金銀行的賬戶裡,有同意的人,到我這邊來。”
這時候,不論是好的決斷還是壞的決斷,都難能可貴。再沒有什麼比沉默和猶豫要更加的令人焦躁了。
有人站出來願意承擔責任,再好不過。
很快,三道略顯稀疏的防線就在石城的入口處,這一段古老城牆的廢墟建立了起來,背靠著遠方的黑湖,嚴陣以待。
等待馬蹄聲的接近。
直到染血的騎士騎乘者猩紅的戰馬,自廢棄的火車隧道中緩緩地走出。
死寂之中,馬背上,那個幾乎被染成赤紅的騎士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早已經遍體鱗傷。遍佈血口的面孔再看不出資料上所說的俊秀陰柔。
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靜。
粘稠的鮮血從華麗而肅冷的槍刃之上落下,落入泥土中,所過的地方,便盛開了一叢叢純白的鳶尾花。
重創的白馬嘶鳴了一聲,載著沉默的騎士緩緩上前。
彷彿隨時會倒斃當場那樣。
難以相信到了這種程度人還能再繼續活著,可實際上依舊有熾熱的呼吸從他們的口鼻之中撥出,遍佈血絲的眼瞳中帶著地獄裡熔岩的溫度。
縱然慘烈如此,可是騎士身後的少女卻一塵不染,沒有受到任何的創傷。
因為沒有任何人能越過他的身前。
悽紅的白馬抬起眼眸,冷漠地凝視著前方的敵人們,緩緩上前。
騎士依舊沉默。
距離緩緩拉近,所有人都看到了槐詩身上的傷痕和鮮血,在寂靜中,表情抽搐著,彼此交換著眼神。
直到鬢邊泛白的指揮者緩緩起身,掐滅了嘴角的菸捲,輕聲嘆息。
他起身,向著騎士呼喊。
“槐詩,是嗎?”
沒有人回答,寂靜裡,白馬依舊向前,不急不緩,遍佈裂痕的蹄鐵敲打著石頭,迸發出火星。如擂鼓那樣,撼動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沒必要這樣。”指揮者揚聲說:“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沒有人可以再職責你了……就算是死,你也衝不過去,為什麼我們不談談?”
依舊沒有人說話。
槐詩的眼眸低垂,毫無任何反應,就好像沒有聽見那樣。
可緊接著,鐵蹄踐踏的聲音卻變得密集了起來,馬蹄敲打在遍佈鏽痕的鐵軌之上,映襯著天穹之上驟然橫過的雷聲。
電光自陰雲中鞭撻而下,稍縱即逝,照亮了那一雙漆黑的眼瞳。
如鐵鑄的冷漠。
白馬向前,飛奔,發出震怒的嘶鳴。
槐詩咆哮。
山鬼的嘶啞吼聲驟然迸發,隨著雷鳴四處招蕩,疾馳的白馬之上,悲憫之槍抬起,對準了那一張蒼老而錯愕的面孔。
有轟鳴的槍聲響起,可瞬間,微不足道的子彈就被行進的白馬甩開。
槐詩在向前。
——最後的一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