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華在夢境中驅走了心中最後一絲牽絆。然後,平靜地繼續入眠。
……
同樣的深夜,安國公府的後宅裡,卻傳出了陣陣難以壓抑的哭聲。
鄭夫人從聽到兒子死訊的那一刻,就徹底崩潰了,從白日一直哭到半夜。眼睛腫得不成樣子,嗓子也哭啞了。
安國公難得沒有怒罵指責,就這麼面無表情地陪在一旁。
鄭夫人似要將安國公那一份的悲傷和眼淚一併哭出來,哭啞了嗓子,依舊不肯停歇。
“別哭了。”三更的梆子聲遙遙傳進耳中。一直枯坐不動的安國公,終於張了口,擠出一句。
鄭夫人陷入無邊的悲痛中,頭腦渾噩一片,哪裡聽得進去,依舊哭個不停。
安國公再次張口,音量稍稍高了一些:“別哭了!”
“再哭,子羨也回不來了。”
“他死在豫州,屍首也留在了那裡。頭顱倒是被帶回京城了。等日後求個恩典,將他的頭顱要回來安葬。你去他的墳前再哭。”
鄭夫人被這一番話刺激得雙目通紅,忽然起身衝過來,雙手抓住丈夫的脖子,用力掐住左右搖晃:“都是你。當年鬼迷心竅,將我們兒子送進宮中。我好好的兒子,就這麼被養歪了,現在被殺了,連個全屍都沒有。你還我的兒子。”
長長的指甲劃破了安國公的面板,掐進了皮肉裡。
搖晃的力道極為猛烈。
安國公幾乎要被掐暈晃暈了。
這個瘋婆子。
安國公奮力推開妻子。鄭夫人被猛地推開,踉蹌著退了幾步,重重摔在地上。也不知摔到了哪一處,後背腰腹到處都疼。
不過,這都不及心裡的劇烈疼痛。就像是心臟被利刃割了一刀又一刀,疼得沒有盡頭。
鄭夫人沒有掙扎著爬起來,就這麼躺在地上,無聲地猛烈地哭泣。
安國公用力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今日哭過了,就將這事忘了。沒了子羨,我們還有別的兒女。以後他們一樣孝敬你我。”
那都是鄭家的血脈,和她有什麼關係?
鄭夫人繼續哭,等她哭累了抬頭,才發現安國公已經走了。寢室裡空蕩蕩的,就剩她一個了。
眼淚已經流乾了,再也哭不出來了。
鄭夫人掙扎著爬了起來,摸索到梳妝鏡邊,摸出一把鋒利的剪刀,用力扎進了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