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歲月裡的滄桑，都沒有這一刻來得這麼的熾烈。

周衍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目光看著這片生滅不定的虛空，卻有著一縷無形的茫然之色。

修煉近乎於達到了盡頭，似乎心結真的去了兩種最重要的桎梏，那應該會變得很輕鬆，那應該可以藉助於姜天靈和姜天心的本源聖靈潛能一舉進行最後的突破，但是周衍卻感受不到動靜，也沒有更進一步之心。

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現實的一切發生不好的變化，發生一些崩潰性質的變化。

“走吧，回精靈領域看看，如今，或許一切都會變得有些不同了。”

周忘塵說道。

隨即他伸手拍了拍周衍的肩膀，態度更顯蕭索和滄桑了一些。

周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樣的場景，實際上已經很多次遇到，但是每一次，周衍都有一種心靈顫慄的顫慄感，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悲哀之意。

修煉，到了盡頭，往往總會體會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孤獨和寂寞，沉重和悲哀感，這是一種情感的衝擊，也是七情六慾裡，無法承受的生命之痛。

周衍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卻只是化作了一聲簡單的嘆息。

周衍沉默了許久，才道：“父親，若我成為了君王，之後的路呢？該怎麼走，你能指導我嗎？”

周忘塵怔然，半響之後，平靜的道：“君王之後，會另有一番天地變化，到時候，不需要我指導你，你也會知道自己的路該怎麼走了。”

周忘塵的說法，讓周衍似乎在剎那之間重新匯聚了一些信心。

“也就是說，君王之後，我不再那麼被動了嗎？”

周衍詢問道。

“被動和主動，關鍵還是看你怎麼對待。若你的心認為你時時刻刻佔據主動，你就是主動。若是反之，其也亦然。不過，君王境之後，終究是會有些不一樣的。”

“到時候，你若要改變，或許……”

周忘塵似乎想到了什麼，說了一部分的話卻沒有完全說完，反而再次沉默。

隨即，他揮了揮手，道：“衍兒，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我們後會有期吧。不用擔心我，也不用擔心你母親，一切會好起來的。”

周忘塵依然是那句話，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告訴他自己這個不堪一擊的理由。

但，或許這是他唯一可以堅持下去的理由。

人生，往往充滿了太多的無奈。

而即便是永生生靈，聖靈，也莫過於此。

因為，人世間有情，有七情六慾，這些就真正的不可避免。

可以避免的，便是絕情棄愛之人，之生靈，之聖靈。

那，已經與邪靈無異。

周衍目送周忘塵離去，心中一片空寂，一片失落，也一片茫然。

按說，達到了近乎於至尊君王的境界，達到了近乎於修煉的盡頭，那應該是絕世無敵，無敵威凜震撼天下，應該是非常的自信和高傲的。

可是周衍依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卑微的螻蟻一樣，一樣可悲，一樣寂寞。

他的心，一直在看著身邊的人承載著一系列的坎坷與不幸，而偏偏，他自己非常的無能為力。

甚至於，連怎麼去改變，都不知。

強大嗎？

周衍一直都在強大，但是這像是一個永遠都無法解脫的輪迴，一直就這樣的在前方鎖定著他，讓他無法超脫，無法脫離。

周衍這個時候，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的父親那無盡的滄桑和沉重，那無盡的寂寞和悲哀源自於何處了。

莫非，選擇有情之道，便都會如此痛苦麼？

周衍默默的凝視著這一片蒼茫的天地，一步步穿行於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