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夏天,他家就賣給江東八路軍兩車食鹽呢。食鹽是用麻袋裝的,被雨淋了一點,麻袋外面出了些鹽滷。
八路軍說:“把麻袋也賣給我們吧?我們給錢。”
三舅說:“不行,不能賣。我們買不到麻袋,如果能買到麻袋,這些麻袋就送給你們了。”
八路軍找來新麻袋給了三舅。聽八路軍說,他們換去這些舊麻袋,下鍋一煮能弄出好幾斤食鹽。
也有的八路軍戴著槍過來,有戴長槍的,有戴短槍的,雖然軍裝不整齊,但看上去也很神氣。
有一天,我正在外面玩兒,聽見有人減:
“中央軍來了,中央軍來了。在屯子北面呢,由西向東走呢。”
我和四、五個小孩子撒腿就往屯子北面跑。一看,真的。距村子有半里來地,身穿灰色軍裝,有三十多人,正排著隊向東走。我們還沒跑到跟前就聽到飛機響,抬頭一看,好大一架飛機怪生怪氣的飛過頭頂。就在這時,中央軍停住了,他們扯起一面大旗,是平扯,四個角都有人扯著。飛機飛出不遠,拐個彎又飛回來了,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次是平飛過去的,這次飛機是腑衝下來的,眼看著就要落地,噌一下又起來了。那聲音不是好響,哇哇地怪叫,當時就把我嚇哭了。自從那天起,我再也不敢看飛機了!
土匪追八路軍的槍聲停止十多分鐘,老張家大姥爺(谷鳳國五叔的老仗人)順著東大壕的壕溝往北去,他要去看看打死人沒有?他一直找到北小甸子,沒有,沒找到。撿到一把半節刺刀,他在周圍找了半天,沒找到刀鞘,他哪知,撿到的這個半節刺刀是上匪的大槍上的,被八路軍給打斷的。還撿到八十多發子彈殼。大姥爺很喜歡我,把子彈殼給我五十個。
雖然對八路軍有些瞭解,但也是雞毛蒜皮。聽來往的人說一些,有的說八路軍好,八路軍一來就幫他們擔水、劈柴、掃院子,還分給他們土地、房子和牲畜,有些人家還分到棉衣、棉被,八路軍還教他們唱歌:“東方紅,太陽昇,中國出了個**---”、“沒有**就沒有新中國---”八路軍對人可好了,一天天嬸子大娘的叫著,跟咱窮人打成一片,那真是仁義之師!這是那些苦大仇深的窮人,是那些世世代代給地主家抗活當牛做馬的貧僱農說的。
有的說八路軍不好,八路軍把地主老財都整苦了,分了他們的房子,分了他們的地,分了他們的牲畜,分了他們的東西,這是那些地主和地主的孝子賢孫們說的。要是聽國民黨反動派和他們的孝子賢孫們說,把八路軍說得不成人樣子,比摩鬼還可怕。
1947年秋天,我的小學老師丁振德,還有四、五個人來我家,聽他說,江東的八路軍可厲害了,抓住地主就整死,卦在村子裡的大樹上示眾,不許動,誰要動了,要整死全家。還有人說,在八路軍裡當官的都是紅眼睛綠眉毛,專禍害女人,地主富農的大姑娘小媳婦被禍害夠了就整死。這些事情被說得有鼻子有眼睛,把地主老財們嚇得膽戰心驚!惶惶不可終日!我聽到丁振德他們這麼一說,嚇得我兩三宿沒睡好覺,一閒眼睛就看見紅眼睛綠眉毛的人。
我們家鄉這裡是國民黨統治區,由於和解放區相距很近,不過四、五里路,所以中央軍和八路軍互相拉鋸,就成了常事。
有一次,我們朱家窩堡村南山上的東小溝,響起了炮彈的爆炸聲。(朱家窩堡村是東西方向,村子南面是一道小山,山坡上種地,村子和小山有一條小道子---是日本人修的公路,相隔)這道小山上有兩條大溝,都是多年來從山上流水衝出來的。在西面的叫西大溝,這條溝很寬,最寬的地方有三、四十米寬。溝堂里長滿了草,是我們從小放豬的地方。在東面的叫東小溝,這條溝不大,最寬的地方有二十多米寬,溝的上頭有泉眼,稀稀里裡往外流水,到了冬天就不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