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他們這是幹啥?”
“幹啥?你沒長眼睛啊,你不會看嗎!”這人的情緒很大,拉拉著臉,對我橫眉冷對,“過秤幹啥?過秤有大用途!這都是黃金,你為啥要吃飯?哼!你不會自己看嗎!問啥!”
“不告訴拉倒!什麼黃金?我吃不吃飯和你有啥相甘,不明白我就問嗎,你急啥呀。”
他看了我一眼,說:“真沒勁!”轉身走了。
我看見,大秤後面堆著大櫃、小櫃和箱子。上落的大櫃被風一吹直晃,還出低沉的嘎吱嘎吱的響聲。單擺的小櫃和箱子東一個西一個,亂糟糟地一大片。還有幾個人在那兒叮噹叮噹的拆櫃板子。我還是沒懂這是什麼意思,我指著那堆大櫃問一個老頭:
“這是幹什麼?他們要這些櫃板子幹啥?唉呀那不都拆壞了嗎,他們買這麼多箱子櫃幹什麼?”
老頭瞅瞅我,說:“還真沒看出來,你還真可憐這些東西。看你胸前戴的牌子你是學生,對吧。學生整天唸書能懂個啥!唸書都念傻了。你沒聽說過,我國進入‘**’了,不,我們這兒進入‘**’了;就我們這兒。從此就不愁吃不愁喝了,要啥有啥,‘**’你懂嗎?”
我看著老頭,心裡琢磨著,“從此就不愁吃不愁喝了,要啥有啥?我所缺的學習用品也不用愁了。”
老頭接著說:“各家各戶的東西通通歸公,通通歸公,什麼大櫃、小櫃和箱子,什麼雞鴨鵝狗都不準有了,這些東西放在家裡,不就成資本主義了。我看那,哼!將來媳婦放在家裡---唉!不說了,言多有失啊,說多了粘包!”
我問:“什麼東西歸公?”
老頭站在那兒,向東面看了看,用手指著說:“你看那邊,看見沒有?就在那棵小樹的那面。”
“他們在幹什麼?”
“那幾個人抓豬的抓豬,抓鵝的抓鵝,抓雞的抓雞,都沒閒著。這叫‘社會主義’大買大賣,不大買大賣能把家底拆騰光了嗎,家家戶戶都得乾淨利索,才能進入‘**’。進院一看是花園,家家都得種花,進屋一看是跳舞廳,家家都得跳舞,不乾淨行嗎!街東面那個村子,一百多戶,聽說今天要進入“**”了,一晚上各家都把鳴鴨鵝狗都殺了,殺得乾乾淨淨。這還不懂,哼!你懂啥呀!”
我還想再問問他,可是老頭哼哼唧唧地走了。我聽他自言自語地說:
“‘社會主義’大買大賣,哼!家底賣光了就進入‘**’了?這要是到了‘**’得賣啥呀?賣老婆賣孩子?我家就這一口大櫃,是我奶奶留下的,儲存的可好了,連個坑都沒有。不賣還不行!不賣就得沒收,還要罰款,弄不好我還得成‘五類分子’(地、富、反、壞、右)。這要是影響進入‘**’,那還得了,不就成了罪人了嗎!***,什麼叫大買大賣,這不就是抄家嗎!就是抄家!不讓活了!”
我似乎明白了,目送他很遠,心朝起伏,久久沒有平靜。
社會主義“大買大賣”?“大買大賣”?就能進入**?這是要幹什麼?我叨咕著向前走。
到了我家住的村子----滕家屯,一進村子就聽當地的幹部說,我家這裡己經進入了“**”。各家各戶什麼箱子、大櫃,小櫃,什麼車、犁、農俱,什麼馬、牛、羊,通通賣掉了,什麼雞、鴨、鵝、狗,一夜功夫通通殺光。家中只留下衣服被褥、鍋、碗、飄、盆和筷子。村公社社長說:
“聽說全國各人民公社都吃食堂了,咱們公社因為成立得晚,吃食堂晚了幾天,我們也不能落後啊。”
一到吃飯的時候,先敲“鍾”,人們一聽到鐘響,像救火一樣往食堂跑,到了食堂就是排隊。各家有一個代表,不管男女老少大人小孩通通都得排著。好一派“**”景象。我家也不例外,我家的代表是我媽,她是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