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全然出乎舒綠的意料之外。
她忽然意識到,為何她在他和牧若飛兩人中,總是下意識地更親近牧若飛。
因為牧若飛純真、直率,就算任性也好、蠻橫也好,他的心思她卻都能完全看穿。和牧若飛在一起的時候,她覺得輕鬆、簡單,沒有任何壓力。
在這無處不講究名教禮義的世界裡,牧若飛的性格是多麼的難得。他讓她找到了前世和她所熟悉的那些人們相處時,那種可以無拘無束坦然相對的感覺。
打個不一定恰當的比方,牧若飛就像是讀書時那“同桌的你”。
讀書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同齡的女孩,往往比男孩更早熟些,對著同桌笨笨的男生指手畫腳,可又常常會把自己的作業借給他
單純而美好。
而夏涵是從最嚴謹的儒生家庭走出來的書生,就算內心常有些離經叛道的念頭,表面上卻是滴水不漏。舒綠從識他以來,幾乎就沒見過他有太大的情緒變化——大象暴走那次是例外。
他才智高絕,心機深沉,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所以也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饒是舒綠同為高智商人群,也總覺得自己看不清夏涵的心思,難以捉摸他的行事。
比如剛才,她質問他可瞭解自己。如果是一般人,或許會說了解,或許會說不了解······可夏涵卻說那你就讓我瞭解吧——用你的餘
劍走偏鋒,另闢蹊徑,每每有令人意外之舉。
她無法完全掌握他,所以對他便有不自覺的抗拒。
可是······
“如果我說不呢?”舒綠沉默了好久才沉聲回應。
夏涵搖搖頭,說:“你不會的。”
“這又是為什麼?”
舒綠再次驚訝了。他憑什麼這麼自信?
“不為什麼,如果你要說不,早就說了,不會和我嗦這麼久。”夏涵突然又笑起來:“看,我還是挺了解你的吧?”
不得不說,還真被他說中了!
如果她要拒絕他就會像拒絕萬里時那樣乾脆。她之所以願意和展眉來見夏涵,又和夏涵說這些話,其實就已經默許了這樁親事。
她抬頭望向頭頂的圓月,又想起了“故鄉”。
同樣的圓月,不同的時空。
而在這個世界裡,她還能遇到這些真心愛戀著她的男子,已是極度的幸運。再苛求更多的東西,大概是難以達成的吧?
要像在現代社會那樣一對青年男女相戀多年,甚至共同生活了好長一段時間,再考慮是否結婚……是絕無可能的了。
她如今還有得選擇有什麼可怨的呢?
從夏涵為了她設下這個驚天圈套,把所有人都陷了進去開始,她心理的天枰終於不可避免的向夏涵偏移了。
牧若飛很好。如果嫁了牧若飛,她大概也會過得很幸福。她倒不太擔心嫁給牧若飛以後會有什麼宅鬥問題,對於納妾之類的事情,她應該還是有把握可以阻止的。
然而,萬一又有政潮襲來,臨川王府面臨重大危機,那時候……牧若飛可以像夏涵這樣,獨自頂住壓力解決所有問題嗎?
他的身體比夏涵強壯許多許多但心智上,始終是遠遠不及。
雖說,如今的他已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也早懂得要堅強起來撐住門戶的道理。但很多時候,不是隻有勇氣就可以······
夏涵看舒綠又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也不去催促她自顧仰頭欣賞正月十五的圓月。展眉一聲不出,如同影子般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守護著他們,事實上卻一句不落地把他們的對話聽進耳中。
他沒有猜錯,只有夏涵,才壓得住妹妹。世子他······其實,展眉的心裡,也是更和牧若飛更親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