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可真鬱悶。&rdo;

&ldo;是啊。&rdo;她耷拉著肩,毫無生氣地點著頭, &ldo;真的很鬱悶。全都是來發牢騷的,要麼破口大罵,要麼就嘮嘮叨叨嘲諷個不休或者乾脆威脅你,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的人,簡直要抓狂了。&rdo;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幾乎要在心裡鼓掌了,於是若無其事地引誘道: &ldo;每―天都過得很痛苦?&rdo;

&ldo;不,&rdo;她搖頭, &ldo;是每一天都過得痛苦不堪。&rdo;

&ldo;有那麼痛苦?&rdo;

&ldo;別看我現在這樣,其實我接電話的時候都是用非常明快的聲音跟客人交流的,因為覺得是虧欠了人家的。可老是被責罵,情緒變得很低落。&rdo;

她的聲音,就如同渾濁泥沼上的氣泡破裂聲,又輕又陰鬱,儘管她告訴我說她在講電話的時候會發出明快的聲音,可我一時真的是想像不出來那會是什麼樣子。

&ldo;最近還有一個特別奇怪的客人找上門來。&rdo;

&ldo;哦?&rdo;

&ldo;竟然特地指名讓我接電話,對我發牢騷!&rdo;

&ldo;指名?&rdo;

&ldo;嗯,投訴處理部門共有五個女職工,電話一般是隨機轉的,但那個人卻指名道姓要我接聽。&rdo;

&ldo;真是過分。&rdo;這種有跟蹤狂傾向的投訴者真是沒品。

&ldo;實在是太過分了。&rdo;她垂下了腦袋,翻起呆滯的雙眼望著我,無力地擠出一絲微笑, &ldo;還不如死掉算了。&rdo;

我幾乎是要脫口而出了: &ldo;你的願望會實現的。&rdo;

4

&ldo;那你除了工作以外有什麼娛樂嗎?比如放假的時候做點什麼?&rdo;我問她,其實並不是真心想知道。工作就是工作。

&ldo;放假的時候?&rdo;她一臉的鄙視,好像在說她從沒聽到過這麼愚蠢的問題, &ldo;什麼都不做,就做做家務。然後嘛,就是扔扔硬幣。&rdo;

她有點醉了,說話開始含混,眼皮也耷拉了下來。

&ldo;扔硬幣?&rdo;

&ldo;就是想&l;如果是正面就表示能獲得幸福&r;,然後扔10圓的硬幣。很簡單的一種占卜。&rdo;她似乎已經從自嘲邁向了豁然領悟的境界, &ldo;但是基本上扔出來的結果都是反面。然後我就想著&l;如果是反面就獲得幸福&r;,再扔……&rdo;

&ldo;然後結果就變正面了?&rdo;

&ldo;嗯。&rdo;

&ldo;你想太多了吧。&rdo;

&ldo;連百分之五十的勝率都不來眷顧,還怎麼有力氣活下去呢?&rdo;她咕嘟咕嘟喝光了啤酒, &ldo;我這種人,有沒有都沒什麼分別,就算死了也沒人在意。&rdo;

&ldo;你死了會有很多人難過的。&rdo;我敷衍著。

&ldo;有一個人是會的。&rdo;她的身體搖搖晃晃起來, &ldo;就是那個老點名找我發牢騷的老頭。&rdo;然後她露出牙齒大聲笑了起來, &ldo;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活著也沒好事。&rdo;

我們所負責的物件經常會在沒有受到暗示的情況下跟我們討論&ldo;死亡的話題&rdo;。對於死亡,有人恐懼,有人憧憬，也有人表現出了如指掌的樣子,但有一點是共通的,那就是當他們有一搭沒一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