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小姑娘和黑大漢,更因為那支紛紛圍將過來的馬隊。
為首的男子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她,嗓音奇異的溫和。“霜月妹子,聽說你嫁人啦?”
白霜月內心苦笑。
“義天大哥,別來無恙。”說著,她也學那小姑娘攀住黑大漢的姿態,兩手勾緊身旁男人的臂膀。
後者肌理緊繃,寬袍下暗蓄勁力,驚得她心頭猛顫,倒是他神情瞧起來自若得很,即便和刀義天“仇人相見”,琉璃瞳迎向對方那雙意味深長的黝目時,也沒掀起絲毫的波瀾。
難道,這才是她該擔心的嗎?白霜月唉唉嘆氣。
第六章 黯飄流茫茫銷魂
“來來來,幹了這壇換下一罈!咱們不打不相識,酒逢知己千杯少啊!呃……呵呵,雖然咱們還算不上知己,不過當個酒友也是可行!來!我先乾為敬!”咕嚕咕嚕~~呼……好痛快!
傅長霄瞥了眼兩大步外席地而坐的小姑娘,後者捧酒狂飲,些許酒汁避無可避地從兩邊嘴角溢位,那姿態比漢子還要豪氣。
他亦席地坐在石階上,身邊同小姑娘一樣,都滾著十餘個空空如也的小酒罈,他手中也還握著一個,壇中還剩一小半酒。
夜中飄散著桂花香氣,當然,尚有濃濃酒香。
他晃著掌中小壇,嘴角微略勾弧,冷淡且嘲弄,長睫半掩住琉璃光輝。他怎會在這裡?呵!
事情就這麼脫出掌控,變得好生詭異。
比如——
仇人相見,該是分外眼紅。他曾出手打傷刀義天的愛妻,如今雙方再相逢,沒鬥個你死我活便算了,他竟堂而皇之地踏進“刀家五虎門”的大門,當起刀家從西塞來的“貴客”。
算來,他是“夫憑妻貴”吧?哼哼,有趣!
詭異的事還多著,又比如——
明明說報完信便走,沒料及報個信還得花上五天五夜。他進刀家大門當足五日的“貴客”,這五日夜,無論他走到何處,隨時有刀義天的人明裡暗裡緊盯著,即便現下在石園小亭裡飲酒,儘管園內瞧起來寧靜沈幽,園子外怕是內三圈又外三圈,全派人給密密把守了。
今晚,他沒安分待在刀家撥給他夫妻倆住下的院落裡,偏偏盤踞在出入內院與外廳必得經過的石園,此舉是有意要擾得刀家上下人心不安。
他若存心生事,派再多人緊盯亦是無用。
想他來去自若,這區區小陣哪裡奈何得了他?能教他甘心收斂野氣、捺住脾性的,除了妻子還能是誰?
而關於這一點,顯然對頭也已瞧出,且利用得十分徹底。
酒香隨著他輕晃的力道加倍濃郁,他仰首灌下一大口,美酒入喉,頰面溫熱,他不禁伸掌淡撫。不知自個兒此時是何神態?臉上有笑、無笑?抑或似笑非笑?
她是他的弱點。隱秀如此說過。
“天梟”有了弱點,還能是“天梟”嗎?呵呵……是啊,他便大方認了,她不僅是他的弱點,她還是他的魂。梟之魂。失了她要失了魂,他的命中來了一個她,從此命裡有她,不能割捨。
“天梟”有魂,就僅是個動了情的男人,捨不得、狠不起,“天梟”已非原來的“天梟”。但,那又如何?他甘心情願,他自樂,他就要心裡住人,讓那人把他攪得既惱又愛,怒極憐極。
他可以為她而被牽絆在此,但那些人若以為留住他,便能從他口中打探到更多另一位“天梟”的事,那是發白日夢了。別說他派出去的人尚未回報隱秀接下來的動向,就算知曉,他也懶得多說一句。
“喂……梟大爺,我都先乾為敬了,你怎麼沒跟上來?放我獨自一個狂飲,我豈不成寂寞人了?”小姑娘酒膽驚人,酒量更驚人,飲下了幾小壇烈酒,說話依舊清清脆脆,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