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狀若瘋癲的看著厲景琛,一雙本該炯炯的雙眼此刻變得混沌不堪,紅色的血絲爬上了眼球,在渾濁中更是添了一分猙獰,他抻著脖子努力的向厲景琛的方向夠著,嘴中狂喊,“寶兒,到爹爹身邊來,寶兒,寶兒,別去找他,別去找狗皇帝,回來吧寶兒,爹爹帶你回家。”尤老祈求的看著厲景琛,又憤恨的看著祁承軒,垂老毀朽的老人眼含濁淚,他的眼中,自己當心當寶的兒子離自己越來越遠,悲傷充盈了心肺,撕裂著胸膛,彷彿又回到了冰冷的江邊,一具泡腫脹的浮屍將他生活的支撐化為了烏有。
厲景琛抿了抿嘴,兩日來,除了不讓他出去外,尤老對他可謂是千依百順,一個老人對兒子執著又偏執的愛,喟嘆了一聲,對著祁承軒說了一聲,厲景琛就扭頭離開,不想繼續待下去。“你爹造下的孽,你自己處理吧。”
走時也不再看尤老一眼,厲景琛抱著雙臂向吳興德走去,一開始被祁承軒藉以養傷的名義關在院中數日,出來後又被尤老關了兩日,算了算,來到晉州城後,他竟然就是被關在院子中度過的,外面的情況如何了,災情如何了,他絲毫不知。
“興德叔幸苦了。”厲景琛感激的說道。
吳興德飛快的看了一眼祁承軒,“我沒有做什麼,都是聽十少的吩咐在辦事,少爺能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厲景琛嘴唇蠕動了一下,終究沒有說什麼,馬車就停在不遠處,他登上馬車,靠在柔軟的錦緞靠墊上有著恍如隔世之感,微閉著眼睛,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想,什麼都不想說,隨後身邊傳來聲音,緊接著自己被強勢的抱進了懷裡,光聞著對方身上的味道,厲景琛就能夠分辨出此人是誰。
“對不起,早知那日尤老會對你起了歹心,我就不會帶你出去了,本來想著一同出去散散心的。”祁承軒有些無措的說道,他想要解釋的更加清楚,但一貫撐著臉面的他在厲景琛面前放不□段,做不出祈求對方原諒的作為了,但心裡面真的害怕,因為厲景琛不在身邊,患得患失的想著各種可怕的結果,越想越是驚心,連日來都沒有休息好,待看到從張府出來的厲景琛時,他甚至恍恍惚惚的覺得是幻覺,此刻抱著厲景琛,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他才肯定是真實的,而不是自己的幻覺。
厲景琛垂著眼,被祁承軒抱著也沒有絲毫的氣力對推開他,就這麼任由他抱著,緩了半餉,他開口說道:“殿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厲景琛能夠理會自己,這比什麼都好,祁承軒有些迫不及待的應了。
厲景琛緩緩的說道:“思郎渡的鄉下有一戶姓尤的人家,這戶人家女主人去的少,只剩下男主人父子兩相依為命,為了讓兒子過得更好,男人就棄了田在水上討生活,隨後加入了水上的一個小幫派,小幫派名叫四九堂。男人的兒子越長越大,越長越好,是十里八鄉的俊俏兒郎。再後來,兒子被一個京城來的老爺看上了,很是過了一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但是京城來的老爺看上的是兒子的皮囊,發現皮囊下的性情與自己要的相去甚遠,老爺就給了兒子一筆錢拋下了他走了,兒子的心已經在老爺身上就上京去找老爺,誰知路上出了意外死了。男人就只有兒子一個親人,兒子死後他滿心都是想要報仇的憤怒。”
“那個老爺是……”祁承軒心頭一跳,總覺得有什麼已經在心中明朗起來。
厲景琛點頭,“是的,男人的兒子和我長得很像。殿下見過我舅舅,是不是覺得我和舅舅長得也很像。”
祁承軒心中恍惚了一下,眼神卻越加的清明,“我還知道宮裡面很多人受寵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著相似,淑妃她,很像……”
“嗯,和尤老很像,都是求而不得的偏執罷了。”厲景琛對慶曆帝近乎變態的收集與舅舅相似的人的做法很是看不起,他